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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将出合时辰往前调整。’这回情势比人强,沈晴也不坚持了。
‘寅时?’
沈晴点点头,虽要更早起,恭家若能成人之美,她亦没什么好抱怨的。
‘好吧!我试试找荣总管商量。’
沈晴定下心来,愁眉略展。‘大姊,我就知道全家属你待我最好了。’
两姊妹又闲话家常一番,沈晴才离去。
沈未央忙了一会儿后,情商柳师傅替她看着芝田录!她得打铁趁热,赶紧上恭府朝人打拱作揖去。
荣波总管不在恭府。
‘荣总管上哪儿去了?’沈未央问小翠。
‘苏州收帐去了。’小翠说。
‘这可真巧,原来无巧不成书是真的。’她咕哝地道,又问:“何时归来?‘
‘三天后吧!’
‘要这么久!’
‘大小姐找总管有事?’
沈未央只得硬着头皮再问:“恭大学士在府里吧?‘
‘方姑娘来访,爷在花厅接待。’小翠指了指右后方。
沈未央皱了下眉,‘今天是怎么回事?老出师不利。’
‘大小姐要不要去客厅等着,方姑娘来一下午了,应该很快会回去。’
‘也好,今日事还是今日毕,怕明日没了勇气,一句话也吭不出。’
‘大小姐一向勇气可嘉的。’小翠钦佩地道。
沈未央扁了扁嘴,‘我都快哭了,还勇气可嘉。’
小翠被她的模样给逗笑,‘大小姐真爱说笑。’
她无奈地耸耸肩,怎么她沈未央说实话也没人信。
‘你去忙吧!我﹂个人在这儿等不碍事。’
天已经黑,那方绮思还没走,从花厅一路坐到书房,再从书房走到马厩,最后用完晚膳,一副准备留宿过夜的态势。
‘大小姐,那方姑娘和爷正在西厢房前的花园凉亭里赏月,还抚琴、吟诗作对呢!’
小翠将恭、方两人的一举一动报告得钜细靡遗。
‘这么诗情画意啊!’沈未央站起身,‘算了,本姑娘不等了,明日再来。’
‘大小姐,要不要我去通报爷,说大小姐等了大半夭,有事与他商量?’小翠热心地道。
‘不了,打断人家的好事,会讨苦头吃的。’
‘大小姐,我是怕您明早一来也是白跑一趟。’
‘为什么?’
小翠欲言又止,‘爷……今晚可能不会待在府里。’
她方才在厨房帮忙的时候,听到厨娘们的闲话,说爷今晚会送方绮思回‘有凤阁’,不会回府里歇息。
沈未央不笨,不会听不出小翠的弦外之音。
‘那好,今晚就把事情做个了结,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反正横竖有一个答案。’
小翠去了又返。
‘如何?’
‘爷要大小姐用完膳后在这里等着,他一会儿就来。’小翠微喘地道。
‘你跑这么急作啥?有些事欲速则不达。’小翠因为父亲的缘故和她特别投缘,她也很喜欢小翠这个朋友,若是她日后生意做大,一定将小翠挖角到芝田录替她招呼客人。
‘我怕大小姐等不及走了。’
‘我为了晴妹的幸福,怎样都要捺着性子。’
小翠端来晚膳,沈未央静静吃着,富贵人家寻常时日吃的斋食,一样是人间美味。
因为恭府仍在丧期,连吃七七四十九日的斋食是恭承彦的意思,小翠在旁解释着。
‘爷很在意这些小细节。’
‘你们爷真重视形式。’沈未央下评语。
‘爷是这样的人。’
小翠收去盘具,一刻钟后恭承彦走进客厅。
‘沈姑娘久等了。’
他不知道她下午即来,同方绮思蘑菇了半日,有些情趣,但仍若有所失,总觉得在杭州的日子空乏许多。
‘见爷招呼女客,所以没惊扰。’
‘绮思是很熟的朋友。’恭承彦笑了下。
‘看得出爷与方姑娘熟稔,未央长话短说,不打扰爷的兴致。’
‘我猜姑娘是为今妹婚事而来?’
他与她无冤亦无仇,现在公主楼又成为恭家产业,再也没有造成龃龉的理由。
‘公主楼虽归阁下所有,可也曾经是沈家的产业,如果阁下愿意高抬贵手,让我家晴妹由公主楼出阁,我沈家会将爷的恩德记上一笔。’
‘姑娘客气了,不过在下以为这件事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才是。’恭承彦的语气十分坚定。
沈未央见他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给,一时也沉不住气起来。
‘恭承彦,你不要欺人大甚!’
他以为她故意挑衅,脾气也上来。‘姑娘言重了。’
‘恭承彦,别得理不饶人!总有一天会有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本想好好与他谈的,谁知道自己的性格太刚烈,随便被他一激,火气就来。
‘你怎么就不能好好讲话?也许你真的是个很难相处的人。’他满面嘲讽。
‘我难相处又怎样?’可恶的男人!
她的心口就像被人狠狠拧了一下,自小从没让人以难相处来形容,恭承彦这样说她是不是有失厚道?
‘你在街上做生意,若不能做到以和为贵,如何能生意兴隆?’
他倒教训起她来。
‘芝田录生意好得很,不劳你费心。’
‘你没听过没有笑脸莫开店的俗语吗?像你这样的臭脾气,就算是在芝田录门前栽满桃花树生意也好不了多久。’
‘恭承彦,你好样的,竟敢咒我!’沈未央怒视他。
他没有恶意。
‘你不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忠言逆耳、良药苦口,我若是故意扯你后腿,大可不必同你说这些,只管奉承你就好。’恭承彦解释道。
‘谁希罕你的奉承,你不过是命比较好一点罢了,出生时投胎在富贵人家。一回杭州就到处拈花惹草,是啊,阁下这种人要你低调怎么可能?约莫是打死也不肯锦衣夜行吧!’她反击道。
恭承彦张口欲言,她没给他机会。
沈未央继续往下说:“荣总管心肠比你好不知多少,可惜他没能投胎到有钱人家,不过不要紧,改天我进京时同皇上交上朋友之后,一定会替荣总管美言几句,让皇上赏个一官半职给荣总管威风、威风。‘
恭承彦摇摇头,苦笑道:“你以为我恭承彦是凭着家世好不劳而获?‘
‘难道不是?’
她根本听不下他的澄清。
‘沈未央,你也太小看我恭某了。’
‘你管我是小看还是大看,总之你这人不学无术又小器,不是什么好人。’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沈未央转身离去。
这样的鲁男子,就算她低声下气求他,也不一定有效,别自取其辱了。
沈晴哭着跑出芝田录,与王艳擦肩而过。
‘晴妹又怎么了?怎么哭成泪人儿?’
‘还不是为了恭承彦不肯让她由公主楼出嫁的事。’
一早,沈晴就等在芝田录门口,没想到听了半天就是坏消息。
‘这事木已成舟,要劝晴妹看开些。’
‘劝了,还是哇哇大哭。那恭承彦心眼极小,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以后一定会有报应。’
王艳摇头。
‘听春仙说最近绣坊忙翻了,你怎么有空过来?’
‘百忙之中也要抽空来这儿一趟。’
她见王艳神色有异,‘什么事?’
‘薏纭告诉我你同皇上是朋友,我怎么没听你提过?’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和皇上……朋友……’沈未央沉吟了下,‘哦:…那件事啊……薏纭说得太快了啦,我是打算同皇上做朋友,现在还不是皇上的朋友。’她腼腆地笑了下。
‘哦,薏纭还说你要替她赢回两个孩子?’
‘是啊。’
‘靠皇上的力量?’
‘是啊。’
会不会太夸张?
‘真的假的?’王艳显然并不相信。
朋友的质疑是最好的激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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