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幸会，今天是终于见到本人了。”

这位老训导员热情地伸出手，肖炎瞥到他袖章上多出的两道杠，至少比小蒋训导员大两个级别。

果然蒋征恭恭敬敬敬了礼，并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基地的班长，雷好，雷班长。”

“32年里他一共训练出了11只出色的警犬，在追踪、缉毒、排爆等等岗位上获得过多次一等功勋。”

如此成就在雷班长脸上却轻描淡写，“诶呀，都是娃儿们自己争气，我不过是规范了它们的行为而已。”

“哪里像肖队，年纪轻轻就已经功勋满墙了。”

肖炎配合笑笑：“雷班长过谦了。”

客套归客套，雷班长看了眼他肩上的小胖橘，毫不客气提出质疑：“网上的视频我也看了，但……想把猫训练成一只合格的消防猫的这个想法，还是有点太异想天开了。”

对此，肖炎无法反驳，但他仍争取道：“所以今天来就是想请你们帮忙测试一下，是不是有这种可能。”

“我倒不是对猫有偏见，就是吧……迄今为止，人类对猫最多也就是半驯服的状态。”雷班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但既然来了，测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小蒋训导员一听雷班长要亲自上阵，兴奋得两眼发光，忙道：“我去准备场地！”

场地安排在他们平常使用的训练场。有大型的平衡木、隔板、爬梯等等设施，一应俱全。

此时还有不少训导员正带着他们的警犬在训练，一只只德牧英姿飒爽，身姿矫健，行动迅猛，听说雷班长要亲自评测消防一支队那只网红小橘猫，纷纷让出场地，列队相迎。

肖炎莫名有种羊入狼窝的感觉，轮到他有些紧张起来。

“知道为什么智力排在那么多犬种前面的边牧却当不了警犬吗？”雷班长牵着两只德牧扭头问肖炎，“那是因为边牧它对指令有自己的判断，对危险的事情会主动规避。但对警犬来说，则需要绝对的服从。”

——“坐下！”

一声令下，手中威风凛凛的德牧并排坐好，一动不动抬头挺胸仰着脖子，颇有军人风范。

反观小胖橘，像柔软没有骨头地挂在消炎的肩膀上，要不是偶尔动一下的尾巴，还以为是条大衣毛领。

肖炎此时心里最担心的是，他肩上的奶团子可能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服从”二字。

雷班长接着说：“我们基地一般通过‘服从性’、‘敏捷度’、‘天赋’三项测试综合判定一只预备犬是否能胜任警犬一职。”

“肖队，你意下如何？”

肖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表示专业的事当由专业的人做。

“好。”雷班长点点头，“但我不得不先给你提个醒——猫在某些天赋上的确高于狗，但为什么没有‘警猫’是有原因的。”

“小蒋，你来给肖队打个样，演示一下基础十令。”

蒋征出列：“是！”

每个训导员会专门负责一到两只小警犬的的训练，蒋征负责的警犬是一只刚满六个月大的罗威纳犬，训练方向主要是护卫犬。

罗威纳犬身体强壮，动作迅猛，是世上最具勇气和力量的犬种之一。对主人忠诚度极高，以前富人将钱袋挂在它们脖子上，现广泛运用于军警犬方面。

人不可貌相，小蒋训导员看起来温和软糯，很难想象他训导的竟是如此气势强悍的犬种。

一般狗狗在满一岁的时候便算是成年犬。六个月大相当于人类的9岁左右。

肖炎认为雷班长之所以让年轻的训导员来演示，一是小警犬和小胖橘基本年龄相仿，以示公平；二是对比出差距，让他知难而退。

虽说战士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但这一仗，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

蒋征训导员牵着他的小警犬走进训练场的中心，先是蹲下给狗狗闻了闻他的手，然后轻抚它的后背，和它说道：“不用紧张，和平常训练时一样就行。”

场外不知什么时候也围满了人，大家奔走相告，前来凑热闹。包括刚刚在大草坪上训练小奶狗的漂亮的训导员小姐姐，手里抱着肉乎乎的小狗崽，眼神还透着没考编之前清澈的愚蠢。

“你们说网上的视频是真的吗？”

“难说，有可能是营销号为了博取流量过度神话。反正我不太相信一只猫能这么聪明。”

“但如果是真的，这恐怕就会成为史上第一只‘警猫’了吧？”

虽然意见不同，但不妨碍他们兴致勃勃地讨论。

“什么是基础十令？”肖炎疑惑问到。

雷班长解释：“基础十令包括但不限于坐下、握手、趴下，追踪、卧倒等基础口令。可以最直观地测试犬只的服从性。”

只见场内的蒋征一声哨响，配合“坐下”、“起立”、“握手”等指令，引导小警犬做出相应的动作和姿势。

肖炎没养过狗，但他听汪十一说过，六个月大的小狗正处于最活泼好动的时期，这个时候精力旺盛，换牙牙齿痒，不是咬电线就是咬拖鞋，天天拆家，防不胜防。

可人家小警犬，规规矩矩，指哪打哪，说啥听啥，让它翻墙它翻墙，让它跳火圈它真跳火圈，绝无二话。

动作标准利落，性格果决勇敢，难怪即便是淘汰下来的警犬预备犬一只也能拍上几十甚至上百万的身价。

简直就是富人眼中的梦中情狗。

这一套指令示范下来，肖炎对这名看起来不过20岁出头，还容易紧张和脸红的年轻训导员另眼相看。

雷班长却云淡风轻地表示：“这只是我们基地的平均及格线。”

“这样只能算及格？”

肖炎都惊了，雷班长正中下怀。

其实一开始他便认为猫不具有警犬该有的特质。但又苦于对方衔职，只好通过这样一种方式让他认清现实。

可军人出身的肖炎不允许自己不战而败，更不会轻言放弃。

换他上场。

他盯着地上的小胖橘，双手背后摆出平常训练时严肃威严的姿态，一本正经地对它发号施令——“坐下！”

话音还未落，小胖橘早已经Duang地一屁股坐下，抻直两条腿，翻着肚皮，塌着腰，像只猫大爷似的懒洋洋地扫着尾巴，一脸疑惑地抬头看他：啊？已经坐着惹喵~

肖炎：“…………”

他感觉周围的空气此刻凝固了一般，两边牵着警犬军姿站立的训导员，还有场外围观的观众，甚至直言不讳的雷班长，都在用一种迷之沉默的表情看着他……和他的猫。

你说它没听懂吧，它坐了。

你说它听懂了，又坐没坐相。

“咳！”

肖炎试图用干咳掩饰尴尬，他屈膝蹲下，伸出手硬着头皮继续下达指令：“握手。”

小胖橘看看他，又看看他的手，然后勉为其难地抬了一下屁股——把毛茸茸的脑袋搭在掌心上。

猫猫：素不素这个样子喵~(*￣ω￣*)

肖炎眉头直跳：“……我让你握手，没让你卖萌。”

这时有人已经忍不住质疑：“它是不是听不懂指令啊？”

“我就说视频是营销号乱编的吧，一只猫怎么可能指挥得了全村的狗？靠卖萌吗？”

就连雷班长也苦口婆心劝他：“肖队，我看要不还是算了吧。”

肖炎老脸一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这么大的洋相。

于是他默默掏出手机，放到小胖橘的面前，下达指令：“打开手机屏幕解锁。”

所有人正对这个指令感到诧异，便看见奶团子抬起爪爪，用粉粉的肉垫划拉手机屏幕，“啪啪啪”在密码解锁键盘上摁下一串数字。

下一秒，手机解锁成功。

全场呆若木鸡：“巧……巧合吧？！”

没错！一定是六位数的巧合！

然后又听到肖炎说：“选出你今晚要吃的罐头口味。”

小胖橘歪歪脑袋打开手机相册，在一众图片里选了[金枪鱼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