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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赵慕予没工夫和江舟池争论,晃了晃还举在半空中的手,累了,催道:“那你到底要不要。”
江舟池没有回答,朝她伸出了左手,说:“我一个人戴不了。”
言外之意,她得帮他戴。
赵慕予:“……”
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赵慕予伺候江舟池已经伺候出惯性了,甚至都没想过试着反抗一下,一听这话,拿起红绳,老老实实帮他戴上,还不忘叮嘱道:“除非是红绳自己断了,否则别摘下来啊。”
空气安静。
赵慕予以为江舟池又在走神,系好红绳后,松开手,又和他确认了一遍:“听见了吗?”
可江舟池依然没有正面回应她,而是提醒她:“记得每天和我视频通话。”
“啊?”赵慕予一脸疑惑,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跳到了这个上面,也没听懂这个奇怪的要求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
江舟池还没收回的左手又抬高了一点,告诉她理由:“为了确认我有没有把这东西摘下来。”
“…………你就不能自己自觉一点吗!”赵慕予差点被他的理由气笑了。
江舟池却是坦然自若,总是能把一些欠揍的话说得无比流畅自然,诚实道:“不能。”
赵慕予:“……”
车里的秦山左等右等,也没等到祖宗上车。
时间也不早了。
于是他从车窗探出个头来,插了句嘴:“行了,别这么难分难舍啊,下个月开学就能见到了。”
一听这话,赵慕予趁机跳过回答,推了推江舟池,催道:“赶紧上车吧。”
然而江舟池一动不动,依旧看着她,说:“你还没答应我。”
“……知道了。”赵慕予磨不过他,只能答应了下来。
剩下的寒假时间里,她每天都会躲在房间里和江舟池偷偷视频通话。
本来她是打算检查完红绳就挂断电话,谁知每次都会被江舟池带跑偏,聊到忘了时间。
次数一多,赵慕予也就懒得挣扎了,习惯了这件事,只不过经常聊着聊着,她就一不小心先睡着了,等到后半夜醒来,却发现手机还在通话状态。
这个时候,她总会试探性地叫一声“江舟池”,也总能得到一句清醒的“嗯”,不知道是一直没睡,还是和她一样睡醒了。
那时候,她一度很怀念没有手机的江舟池。
现在却有些怀念那时候的江舟池。
——叮咚。
骤然响起的门铃声将赵慕予从十年前拉回到现实世界。
她回过神,没想到消息还没发出去,丁晓晓就已经发现了自己落东西的事,赶紧调整好状态,放下手机,走过去给丁晓晓开门。
“你——”赵慕予打开了门。
可刚说一个字,她的声音就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也在看清门外男人后凝固在脸上。
酒店走廊上的灯似乎不以照明为目的,昏黄如同夕阳,却无意间氤氲出一层迷蒙的朦胧感。
而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门口,也挡住了本就聊胜于无的光线,投下的阴影如同一张逃不开的网,将她兜头笼罩,困在其中。
赵慕予微微一怔。
距离太近。
她又稍稍仰起头,才看清他的脸。
帽檐下的一双黑眸和刚才那张壁纸上一模一样,冷冷淡淡,没多少情绪,垂眸对上了她的视线,唇角轻扯着,懒懒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
坐什么坐。
这里是他能来的地方吗。
赵慕予还在消化江舟池突然出现这件事,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来了银河市住了这间酒店,有一肚子想说的话。
谁知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江舟池就已经拉下了她还搭在门把上的手,在她做出任何反抗之前,走了进来。
——嘭。
门被关上。
门外门内仿佛两个世界。
一个安全,一个危险。
明亮的廊灯并没能驱散萦绕在江舟池周身的凛冽气息。
他拎着被摘下的帽子,身形懒散地靠在门上,只不过是随意看了她一眼,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便攀绕而来。
赵慕予的心突地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却忘了手还被江舟池扣在掌心。
刚退了半步,她就被一道反作用力拽了回来,不禁眉头一皱。
看着一脸恼意的赵慕予,江舟池唇角弧度更明显了一些,然而笑意一分也未抵达眼底。
只一眼,他便垂下了眸,指腹在她的腕间轻拂摩挲,淡声道:“看起来你好像不怎么欢迎我。”
从开门到进门,不过短短一两分钟。
虽然这点时间还不足以让赵慕予的大脑恢复正常运转,但足够让她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整理好还有些混乱的思绪,对江舟池的态度依旧带刺,再也不见之前那通电话里的好脾气,回道:“我什么时候欢迎过你吗。”
这话倒是没什么毛病。
江舟池不置可否,仍垂着眼,嗤出一声笑:“也是。”
明明是在认同她的话,但赵慕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竟隐约听出了几分自嘲意味。
可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江舟池怎么可能会因为不被她待见而自嘲。
赵慕予立刻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江舟池已经松开她的手,朝房间里走去。
赵慕予:“……”
又当成了自己的家。
赵慕予还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慢了好几拍的大脑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江舟池之前说过的“好消息”。
上次打电话的时候,还能让他钻一个“只闻声不见人就不算见面”的空子,可现在他本人如假包换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确实违背了承诺。
还好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
这一次,赵慕予切切实实地抓住了江舟池的把柄,兴师问罪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说的是三个月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请问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想见你的意思。”
低低淡淡的嗓音没多少感情,说的却是情人之间的密语。
赵慕予一愣。
上次在车里的话音回荡在她的耳畔。
——那你三个月以后也能不能别老是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想见你。
“不过,你好像总是不听话。”
江舟池的声音再次响起。
比上一句话多了几分危险。
赵慕予的视线重新聚焦在前方。
江舟池已经走到床尾的桌前,停了下来,说完话,侧过头,眼睫轻垂,视线往下一落,平静而寒凉地向下打量。
落脚点是她的脚踝。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赵慕予下意识慌了一瞬,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反正她摘下红绳的事迟早都会被江舟池发现,现在就当是早死早超生好了。
抱着这个想法,赵慕予没有退缩,双手在身侧攥紧,也学会了钻空子,有理有据道:“你之前说的是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能摘,又没说下下次见面不能摘。”
或许是这话逻辑严谨,又或许是懒得再和她玩文字游戏,江舟池没有多说什么。
他敛回视线,大方承认了自己的失误:“嗯,是我的错。”
然而他的大度包容并不是什么好事。
赵慕予并没有放松警惕。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听江舟池说:“这次正好重新定一下规则。”
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桌上的红绳,问她:“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还站在门口的赵慕予:“……”
没等她说话,江舟池又抬起眼,看向她,好心提醒她:“我过去的话,你今晚应该睡不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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