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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慕予察觉到了江舟池的视线,但没有回应,只没好气说了句:“看我干嘛。”
江舟池神情依旧寡淡,漆黑碎发被帽子弄得稍显凌乱,却遮不住眼底的暗涌,嗓音低缓道:“求你继续玩我。”
赵慕予:“……?”
第24章
——求你继续玩我。
每个字眼都包裹着难以言喻的暧昧。
话音落下的瞬间, 赵慕予的右脚没控制好力度,差点一个用力直接把脚下的油门一脚踩到底。
重新握紧方向盘后,她花了几秒钟控制好身体, 却没能控制好语气,提高音量, 怒道:“你能不能别老是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啊!”
这话她早在十年前就对他说过, 只不过他已经不记得了。
江舟池受着赵慕予的怒气, 眉宇间的闲适未见转淡,听完她的话,也只是尾音微扬,“嗯”了一声,似乎没听懂, 看向她的黑眸里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算计, 问她:“误会什么。”
赵慕予张了张嘴, 下一秒又闭上,把原本想说的回答咽了回去。
她冷静下来,多留了一个心眼, 怀疑江舟池是在明知故问,没上这个当, 没好气道:“误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江舟池却说:“不清楚。”
——那就别说话了。
这句话赵慕予还没有说出口, 就又听江舟池缓声道:“不过, 你可以随便误会我。不管你误会成什么样。”
闻言,赵慕予抿了抿唇。
刚才在餐厅露台好不容易才吹散的那口闷气又重新堵在了她的心口。
明明他已经不记得那段回忆了,可还是说出了和当年一样的话。而这正好可以说明, 他对每个人都这样。
这大概就是演员的职业素养吧。
赵慕予的态度又一下子冷了下来,丝毫不领情, 冷哼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没那么闲。”
可江舟池像是没有听出她的反讽,一本正经地回应她的“道歉”,包容道:“没关系,我很闲。”
赵慕予:“……”
对于无赖,最好的办法就是别搭理他,否则他只会得寸进尺。
于是赵慕予明智地选择闭上嘴,发誓不管江舟池待会儿说什么,她都一律当没听见,将无视贯彻到底。
而江舟池也用行动向她证明,他真的很闲。
他并没有因为她的沉默而结束这段聊天,反倒和她翻起了刚才在餐厅楼梯间外的账,问她:“阿姨是打算给你和那小飞象搭桥牵线吗。”
小飞象?
谁?
赵慕予眉头一皱,对这个奇怪的绰号完全没印象,仔细在大脑里思索了好半天,才终于把“小飞象”三个字和“齐禹”对上号。
因为齐禹今天穿的衣服上正好有一头小飞象。
“……”
这随便给人乱取绰号的能力也是挺厉害的。
赵慕予深呼吸了一口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不住,打破了自己刚才的誓言,纠正江舟池:“你有没有礼貌。人家有名字,叫齐禹。”
江舟池“哦”了一声:“所以呢。”
赵慕予:“……?”
存心找茬是吧。
赵慕予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回答了这个废话问题:“所以,你别小飞象小飞象地叫他,要叫就好好叫他的名字。”
江舟池:“太难听了,不想叫。”
“……”
怎么还油盐不进呢。
赵慕予被江舟池的理直气壮气笑了,一时间竟也无话可说。
不过,她现在倒是有几分相信他今晚真的喝了酒,否则不可能幼稚成这样。
要不是这会儿正在开车,赵慕予真想揪着江舟池的衣领,好好确认一下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她更不理解他对齐禹的敌意从何而来,莫名其妙道:“齐禹是以前上学的时候撕过你作业吗?”
江舟池:“没有。”
赵慕予:“那他是在当纪检委员的时候扣过你的分吗?”
江舟池:“没有。”
赵慕予:“那你无缘无故这么针对他干什么?”
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存在什么难点。
这一次,江舟池回答得没有上两个问题那么干脆果断了。
他调开了视线,重新望着正前方的道路,侧脸映在车窗上,模糊不清,连带着嗓音也有些淡,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因为刚才你为了他生我的气。”
赵慕予:“?”
合着还成她的错了?
赵慕予被倒打一耙,跟不上江舟池的思维逻辑,也没想到他还好意思提这事儿,无语道:“什么叫我为了他生你的气。明明是你刚才太过分好吗。你没事和齐禹提男朋友的事干什么。”
——为什么不能提。
——是害怕他知道你有男朋友,还是害怕家里人知道。
换作以前,江舟池或许会这样回答。
可现在,他知道这两个问题攻击性太强,只会让她更生气,于是换了一种方式,低声反问:“如果是有事才提的呢。”
“?”
赵慕予表情一顿,差点又被他可怜的语气骗了过去,保持清醒道:“你能有什么事。”
江舟池却没说话了。
赵慕予见状,更加肯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就知道他是编不出来借口故意装可怜。
前方信号灯正好跳转成红色。
她踩住刹车,缓缓停在一辆出租车后。
可也许是难得在和江舟池的交锋里占一次上风,赵慕予一时放松了神经。
在江舟池沉默期间,她乘胜追击,也和他算起了旧账,话没怎么过脑子就说了出来:“不过你不是连我的消息都不回吗,现在和我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话一出口,赵慕予就后悔了。
因为这只会显得她很在意江舟池没有回她消息这件事。
虽然她是真的很在意,在意到哪怕她不停地自我催眠“我不在意”也没用的程度。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在江舟池的面前暴露这一点。
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后,赵慕予的双手再次攥紧了方向盘,心跳随之加快,像是在担心江舟池的反应,又像是担心江舟池没反应。
封闭的车厢将一切嘈杂隔绝在外。
一时没人说话的空气更安静了。
余光里,她瞥见江舟池重新转过脸,盯着她看了几秒,像是抓到了她什么的把柄,嗓音隐约有笑的味道,语调缓缓,叫了她一声:“赵老师。”
“……”
这个别有用心的称呼又来了。
赵慕予知道接下来肯定没好事,做好了随机应变的准备,态度依旧强硬,扭头不耐道:“干嘛……”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就被眼前突然放大的一张脸截断。
只见江舟池一手搭在中控台上,忽地倾身靠近,问她:“难道我长了一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脸吗。”
没开灯的车厢里,唯一的光源是前方的汽车尾灯。
燥热的夜里,光与影只捕捉到了一半的他,流转在他漂亮又锋利的眉眼间,造得他如tຊ同一头潜伏在暗处,伺机已久的野兽。
赵慕予呼吸一滞。
他确实长了一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脸。
不过,不是别人对他,而是他对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对视的几秒时间里,前方尾灯灭掉了,赵慕予也找回了丢失的理智。
她转回视线,重新启动车子,甚至没顾得上思考江舟池那句话的意思,直接一巴掌糊在他那张迷惑人心的脸上,一把将他推开。
却再也抽不回手。
江舟池没有躲开,被她推得往后一退。
而后,他将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握进自己掌心,说话的语调不急不躁,算是解释刚才的话:“你为了一个小飞象挂我电话,我就不能用不回你消息来表达一下我的不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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