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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望月(70)

作者:达闻西 阅读记录


红油油的一叠,就这样明晃晃地拍在了透明柜台上。

女生的反应倒是不大,那个男生却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

安荞趁热打铁:“都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我也不打算追究什么,就是想查一下有没有这么一回事。我看你们年纪都还小,能想着假期帮家里减轻负担出来打工,都是好孩子。你们帮帮我,这两条烟给你们,钱也给你们,拿回去自己花或者给家里人,谁都高兴,对不对?”

不抽烟的女孩不知道这烟的价格,但男生的眼神已透露出被说服的迹象。

安荞嘴角藏住了自己的笑意,目不斜视地盯着他。

第57章 痛痛飞走啦

安荞和多兰一同坐在车里。

手机里拍下的照片,入住人的信息再清楚不过。

顾为陈,二十四岁的湖南人。手机号和身份证号都拍得一清二楚,而入住时的人脸识别照片更是让安荞明白过来,为什么多兰会轻而易举地和仅仅认识了一天的男人上床。

照片模糊,却也能从五官和脸型里看出他一脸的神韵,深深的眼窝让一双桃花眼显得十分深情,而高耸的鼻梁又给这份深情加了点正气。

长了这样一张脸,无论是年轻的小姑娘还是年纪大些的姐姐阿姨,都很难不对他关注一二。

安荞看看照片又看看多兰。

她问:“电话是你打,还是我打?”

多兰咬着唇久久没有说话。

安荞叹一口气,以为这小丫头大概的确是年龄太小,临事还是胆怯了。便想帮人帮到底,自己帮她打了这通电话,把话说明白。

但通话界面才刚调出来,就听边上的女孩说道:“嫂子,你帮我报一下号码吧。”

安荞总算有了笑容。

这才是草原女儿该有的样子。

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一味的逃避,只会让自己越来越软弱。

她给多兰报了顾为陈的电话号。

多兰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一串号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通话键。

谁都以为,这电话大概要响几声,最少也得几秒钟才会被对方接起。可对方连这几秒钟做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给多兰,几乎是拨通的同一时间,电话的那头就传来了一声:“您好,请问是哪位?”

多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她抬眼想向安荞求助,可看见安荞那鼓励的神情,很快又下定了决心。

她稳下心神,对着电话开口。

“顾先生,我是多兰。你还记得我吗?”

这一次,愣住的人变了。

隔着手机,安荞和多兰都能听见对面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这是下意识的反应,顾为陈接到多兰电话的惊讶,并不比安荞知道了多兰怀孕要小。

也是,当初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联系的一夜情,时隔六周,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他的电话,甚至知道了他的姓名。

换做谁,都会讶异得说不出话来的。

“多兰……”终于,他开了口,“你还好吗?”

刚才还没有一点哭意的多兰,被这简单的寒暄酸了鼻头。眼泪满到了眼角就要掉下来,她果断地打开了车门,在安荞的点头示意下,离开了车子。

安荞知道,这小姑娘需要自己的空间去处理私事和情感。

她摁开烟灰盖,点起一根烟,看着窗户外多兰拿着手机通话的背影。看不见多兰的表情,但她挺直的腰杆倒是清清楚楚。

安荞在想,多兰这姑娘,到底是苏德的妹妹。

尽管兄妹俩的性格天差地别,多兰一天说的话能抵上苏德的一个月。不过她这处事风格,跟她哥哥其实有些类似。

事情没一捅到底的时候,就一个劲地犯别扭,畏畏缩缩不敢前进,装无事发生。

但一旦事情到了该做出抉择的时候,却也会接过这负担子,做自己该去做的事。

她抽完了手头的烟又点了一根,摁打火机的时候看见手上的纱布。这一天也算是够充实的,忙着多兰的事,全然忘了自己也是个病号。

刚缝完的伤口隐隐有点渗血,好在算不上很痛。

她想了想,抽烟应该不影响疗伤。但医生给她缝针的时候有没有叮嘱过她不能喝酒,倒是真的忘了。

幸而伤的是手指,估计也不耽误马鞍的制作。师傅那边也大可不必告诉他缝过针,不然师傅那脾气,肯定又有一周不让她来马场了。

对着自己的手指长吁短叹一番,多兰也拉开车门回来了。

又是满面的泪花,鼻子上都挂着一滴胡乱的泪珠,跟在医院见到的她有得一比。但光看她的表情的话,医院里的多兰是伤心惶恐,而此时的她,更像是被感动了。

安荞灭了烟问她:“怎么了?他说什么?”

多兰一把把脸上的泪都抹了:“嫂子,你说的对,他没有不对我负责。他说他今天晚上就从湖南赶过来,最迟明天,就能到坝上。”

这倒是让安荞没想到。

二十四岁的男人,说小不小,但说成熟也谈不上。正是从青年向成年转变的年纪,顾为陈能有这样处事的心性,可见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她为多兰隐隐感到欣慰。

只要对方愿意过来,此后无论他们怎么沟通,都有了个好的开始。

不过安荞还是多问了一句:“你跟他说了,想要这个孩子吗?”

多兰点点头:“我跟他说了。”

“你跟他说了,他是什么意思?”

“他说,他尊重我的选择,但也觉得对不起我,所以想和我家人见一面,再商量以后的事。我家长都在牧区,过去太折腾了。我就告诉他,让他先来坝上见见我哥哥。”

“见苏德?”安荞愣了愣,想起苏德对觊觎多兰的孙成那冷冰冰的态度。

孙成只是偶尔言语涉及多兰,他都不太高兴。要是知道有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把他妹妹肚子都搞大了,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安荞瞬间想到,这倒是个纪录片的好题材。风流游客和草原兄妹的爱恨情仇。

多兰长吁一口气:“他能来就好…别的,就看他怎么说服阿和了。”

安荞点点头。

凡事,都等那人来了再说。即使是电子通讯异常发达的如今,人与人沟通最有效的方式还是面对面的洽谈。看得见彼此,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情和话语的真诚与否,心里也多了层底。

多兰毕竟是苏德的妹妹,而非她的妹妹。

她没有什么亲人,没法代入自己作为她长辈的身份。真正的决定,肯定得和有血缘的家人商量。她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极限。

一下午的折腾,从超市到酒店,时间过得比往常似乎都快了些。

多兰上班的时间快到了,安荞发动车开上公路。漫漫长路,她刚要点上烟,忽然想起身边坐了个孕妇。

打火机被随手丢到了杯架里,一路都没再拿起过。

车开到了景区门口,多兰带着医院的报告单一起下了车tຊ。在车窗外她再三和安荞道谢,依然一口一个“嫂子”。

开车回双峰村的路上,安荞便自己喃喃了一遍这个称呼。

嫂子。

哥哥的妻子,才是嫂子。

她笑了笑,没多想下去。

车弯进草滩边的进村小路。草地上的马和人都稀稀拉拉,在这一周的末尾,有许多马倌都已提前收工,带着马儿下班回家。

安荞远远看见了马桩上拴着的大黑,知道苏德还没回去,将车停到了合作社的凉棚边上。

一声喇叭让合作社还没下班的马倌们齐齐转头。苏德坐在人群边上的的小马扎上,鸭舌帽下的眼睛一扫到安荞,便向她走了过去。

安荞坐在车里都听见了马倌们在起哄,她无所谓,显然苏德也无所谓。

他来到她的车窗边,一眼就看见了她抱着纱布的手指和放在旁边的药袋子。

“手怎么了?”

安荞嘟起嘴:“为了做马鞍割破了。很疼,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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