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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望月(33)

作者:达闻西 阅读记录


脚被绷紧了拖拽,很快抽了筋。酸胀的腰背和刺痛的小腿,同时刺激着她的大脑皮层,眼眶中的泪水无意识地涌出,砸在草地上。

疼痛感让她猛然清醒。

她知道自己的当务之急不是感受这些疼痛,而是想办法把自己的脚从脚蹬里取出来。

这个时间点,草滩上没有什么人,孙家的马场更是只有花生在。她没办法求助于人,只能靠自己。

她顶着浑身的痛觉,努力地拔着自己的脚。

要么让脚从鞋子里出来,要么让鞋子从脚蹬里出来。

两种结果同一种过程,她几乎用尽力气,几次将近于成功,却也因马的跑动而最终失败。

背依然在草地上摩擦,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再次用力,侧过的目光却让她看见了远处同样骑着黑马奔来的男人。

她恍惚间愣了神,腿稍稍放松。

那百般尝试都无果的鞋子,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滑了下来。她没有力气控制自己的腿,左腿摔在地上,而她整个人都触地,不能动弹。

苏德来得很快。

他的马安分。他从马上跳下来,马便乖乖地在原地等他。

安荞试着动了动四肢,确认了每个关节都能正常运动,慢慢地尝试坐起来。苏德已经跑到了她的身边,满眼都写着急切。

“你别动,我送你去卫生院。”

苏德伸手,想打横把安荞抱起来。他刚要动手,被她拒绝:“我没事。”

“去检查一下。”

“我真的没事。”

安荞躲开他的手,腿往里屈,胳膊在地上一撑,还是能站起来。只是前几天就受损了的腰一动就扯着痛,大概是刚才扯伤了肌腱。

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虽然痛,但不是大事。

她庆幸冲过来的是苏德而非师傅,不然,照师傅的个性,她又得至少一周没有马骑。

苏德抬头远远望了眼跑回了凉棚的大黑,又看满背都是草的安荞。她眉头紧紧锁着,扭着脖子看自己的背后。

“没破。”苏德告诉她。

“那就好。”

这款马术服就这么一件,万一破了,师傅肯定会问她什么原因。到时候,她摔马的事也就瞒不住了。

苏德在旁,看着她没事人一样反手给自己扫着背后的草。

从她在教学圈里练起坐,到她出了圈骑上马,再到最后摔马,他是全程的见证者。

大黑的高度和速度,在这片草原上的马匹中都能算得上数一数二。就算在马道里,从这样的马身上摔一下都不得了,更何况这里是崎岖不平的野草地。

她又没什么经验,坠马了脚还在脚蹬上,又被拖行了这么长一段。那匹黑马的蹄子就在她身边踩踏着,几百公斤的庞然大物说不定下一脚就落在她身上。

这一下,轻了得青半边身子,重了或许要进抢救室。

刚才驾马过来tຊ时,看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迷彩外套都被汗浸透了。

哪想到了这里,她不仅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了,还若无其事地给自己清理背上的草。

安荞胳膊长,背上基本都能自己清理到。可后背到底是后背,她总有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泥土、沙子和草混杂着染脏了她背上的一块,安荞浑然不觉。

他走到她身后,伸手轻轻拍了几下。

“不疼?”

他的声音和他手下的力度一样的轻,在她耳后响起。

她微微侧头看他。凑得太近,两人的呼吸几乎都交织在了一起。

“痛的。”

“哪里疼?”

“就是你摸的地方。”

苏德的手一顿。

那里是她的腰心,仔细感受,能感受到衣服下贴着的膏药,那是他给她的。

安荞察觉到他的局促,暗自想笑。

可是一笑,自己的身上到处都又痛起来。

“苏德。”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再转身,与他拉开距离。四目相对,彼此的神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嗯?”

安荞眼睛因笑意而弯出好看的弧度。

“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喜欢我?”

苏德身上的汗不曾消退,反而因心跳的加速而更甚。

他以为她是在说笑,可她的眉目之间,写满了认真与肯定。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憋出一句:“你师傅回来了。”

第27章 坏了!咱家白菜被拱了!

坠马后三四天里,安荞都没有再见到过苏德。

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问题挑破了两人之间模糊的关系。

他在逃避问题,也在逃避她。

她对一切都有着耐心,无论是对于马儿,还是男人。她的第一选择从来都不会是逃避,遇到问题,那就解决问题。在困难的麻烦,也总有解决的措施。

这件事不着急,走出了一步,下一步还要等一个时机。

日子一天天过着,她没有告诉孙建发自己坠马的事,每天还是照样地练马。直到这天她下了马,发现花生的背上鼓了个包。

包在脊梁上,就是铺马鞍子的地方。

她站在马边,轻轻戳了戳鼓包,里头的脓水软软的,看着她心里都疼起来。

她知道,这是她骑马的姿势不对。她因为做不好压浪的动作,每每被马弹起来,都会重重地在马背上砸下去。

这几天客人越来越多,孙建发几乎没有时间来教她。她看着网上的教学改良自己的动作,虽然比刚开始练的时候已经好了不少了,却也还是伤了马背。

她等到孙建发带着客人回来,把脓包指着给他看。

“师傅,这要请兽医过来看看吗?”

孙建发没说什么,就从鞍房里拿了根针来。针在打火机上一烧,扎进了脓包里。

又黄又稠的脓水从脓包里流出来,他又上手去挤,挤出了一点血水才了结。

安荞摸了摸花生的脖子,轻轻安抚它:“乖乖,对不起。”

“没事,马打背了很正常。”

她安慰马,师傅安慰她。

脓包破了,皮也挑开了,背上便是一大块破损。师傅在鞍房找出来的药膏只剩下了一点点,他打了个电话问孙成借,孙成让他去马队找苏德拿。

孙建发正要上摩托过草滩,安荞主动提起:“我去吧。”

“也行。”

师傅把钥匙给了她,她跃上摩托,车把手一转,越野摩托轰轰地飞了过去。

正值周日的午后,京津冀过来的客人们基本都踏上了归程,草滩上的马和人都不多,安荞的摩托骑得很快,又稳健地停在了马队门口。

苏德恰好要出门接个水,一抬头看见她。

“师傅让我来拿一下药。”

苏德:“什么药?”

“花生打梁了,破了块皮。”

苏德点点头,又转身进了合作社的铁棚子。

对于养马的人来说,马打梁是件常有的事。不注重的马主,便让马自己养着伤。稍稍心疼马匹的,就用点药。

他拿出来两支药膏交给她。

安荞接过药,抬眼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没有想跟我说的话?”

苏德不语,她当然也不给他施压,跨上摩托就要走了。

钥匙转动,离合轻放,她却听到身后男人开了口:“腰还疼吗?”

她回眸一笑,眼睛闪亮亮的:“疼的。我自己买的膏药又快用完了,你还打算送我吗?”

“傍晚给你拿过去。”

“好。”

起风了,安荞别在耳后的头发被吹散。

她的头发虽然不长,却乌黑柔顺。被风吹皱了,反而有一股野性的美感。

摩托一响,她在风里远走。

回到自家的马场,安荞学着师傅给马涂药的手法,在花生破损的脊背上抹上了药膏,又把它带回了马圈里,让它能够安心休息。

眼看着风越刮越大,师徒俩都坐在鞍房后面躲着风。

孙建发忽然提起:“后天有一个长线的野骑,往上穿到内蒙交界。一共四天,要带十个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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