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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热(34)
作者:从羡 阅读记录
温珩昱敛目,眸色沉淡地垂视她,玩味浅薄。
“你怕什么。”他道。
废话。当然是怕被就地算账。
但这无疑是火上浇油,谢仃自然不会原话照说,恰好也有妥当的理由:“怕你醉驾,北城年底有严查。”
以防稍后从车上发生什么,她还有意咬重了最后一句。
温珩昱未置可否,也不作应允,只漠尔循过她,便向会所长廊徐步迈去。
谢仃没能确认答案,蹙眉顿在原处,随后就见男人步履微停,漫不经心开口。
“司机在楼下。”他语调疏淡,延出几分寒意,“还是你没玩够?”
……
识时务为上策,谢仃不以为然,随后跟上。
夜已深,甫一踏出温暖室内,料峭冬风便凛厉刺来,寒意四散着将体温蚕食。
谢仃轻蹙起眉,才想起自己的外套还在席间未取。再折返回去总归麻烦,她只思索一瞬,就如常地继续前行。
适时,身侧男人步履稍顿,她才抬眸,就见视野猝不及防闯入件什么,她下意识接住,随后一怔。
温珩昱将风衣抛给她,神色淡如止水:“穿好。”
言简意赅的祈使句。
重逢那晚还君子似的替她披上,这就不再演了。谢仃腹诽,但也来者不拒,从善如流地将风衣搭在肩头,拢起衣襟。
清寒的水生调将她裹绕,浸入一呼一吸,近似缱绻的气息相融。暖意也宁谧,熏腾酒意微醺,她懒倦地垂下睫尾。
今夜穿了高跟,彼此身量差距减去不少,她不必抬头就能望向他,稀松道一句:“谢了。”
流苏耳坠轻晃,荡出潋滟的光,牵带她耳畔碎发也散落,绕锁骨勾勒几抹。谢仃不在意,稀松将发丝撩去颈侧,眼尾泅着润湿绯色,媚意招人。
——就是以这副模样,与陆时晏共处不知多久。
几步之外,司机已经候在车前,躬身替二人将后座车门打开。淡然敛回目光,温珩昱松泛示意,谢仃不疾不徐上前,临了却搭住副驾的窗舷。
“送到燕大南门,有劳。”她转向司机,笑眼盈盈,“谢谢叔……”
话音未落,肩侧便落了一股力道,温珩昱似是耐性告罄,将人拎入后座,神情仍是疏懈:“隔板升好。”
没能得逞,谢仃啧了声,跟他冷嘲热讽:“温先生风度都不要了?”
温珩昱低哂一声,抬手搭住窗舷,示意D.C顶层区域,“上去谈?”
谢仃:“……”见鬼,那层是套房区。
这人久居国外,怎么会对这些知晓详尽。谢仃原本还想从另一侧溜下车,闻言也索性放弃,默不作声地挪入后座角落。
见过这二人的相处模式,司机有一瞬诧异,但贵人私事不容多看,他颇具职业操守地低下视线,乘车后便升起隔板,自觉屏蔽耳目。
眼睁睁看着后座自成一隅天地,谢仃按了按眉骨,倒也不慌不忙,目光递向身旁衣冠楚楚的男人:“所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没了第三方,她就恢复以往的恣性轻怠。一如刚才,迎着旁人她总松懈更多,唯独到他跟前,难藏敌意与警惕。
他们原本就该是这样的关系。
温珩昱没来由生出些烦躁。
指骨扣下中控纽,他隔断前舱音像,淡声:“你所谓的‘在忙’,就指这些。”
“正常的社交场所。”谢仃从容回应,“和朋友偶遇,所以喝两杯叙旧,有问题么。”
朋、友。
这字眼落下,温珩昱轻哂一声。
“的确。”他语意疏懈,“和前任是有旧可叙。”
谢仃微怔。
少顷,她意味不明地挑眉,眸光凛冷几分。
“这也是背景调查?”她莞尔,逐字逐句地,“这么详细,是不是连我在床上那几任都知道?”
话里挑衅与恶劣分明,温珩昱目光波澜不掀,微一偏首,接住她冷然的视线。
他忽然很轻地笑了。眉宇淹在光影交界,闲雅矜峻,垂视之间冷隽莫测。
“谢仃。”他缓声,“别跟我找事。”
丝毫不怯这份威胁,谢仃置若罔闻,按上中控就要唤司机停车,然而还没能动作,短促刹那,颈侧倏然一沉。
温珩昱掌住她后颈,指端抵在颌骨,俯首吻了上来。
掌控不容置喙,谢仃蹙眉想挣,却被掐腰反按在男人腿间。空间更狭隘,彼此身体曲线狎昵融合,衣料摩挲都缠绵,窸窣中牵出零碎的喘息,又很快消弭。
不像吻,像近似意味强制的惩戒。
酒意作祟,本就无力的抵抗也溃散,她齿关微松,被迫呈出承受的姿态,指尖徒劳地紧攥,也只让身前人熨展的衬衣褶痕凌乱,更添旖旎佻薄。
缠绵痛感更滋生隐秘快意,谢仃本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索性偏首去咬。直到舌尖隐约尝见腥甜,仿佛理智的弦崩断,温珩昱按住她后颈,不容许分毫退让,谢仃攥起他衣襟,彼此侵占得更深狠,掺欲带狠地较量。
他们在血腥中接吻。
一吻毕,气息都不算平稳,视线针锋相对地融在一起,一触即燃,谁都没有先错开。
谢仃抬指抹去唇角淡粉的湿润,神情不虞,从始至终都望着他。唇齿间仍弥留着血气,温珩昱眸色浸深,并未理会那微不足道的痛感。
平日牙尖嘴利,接吻也咬得挺狠。
算是扳回一城,谢仃不以为意,正要起身远离,颈间桎梏的力道便随之收紧。她不得不稳住身形,掌心撑在男人紧实的腰腹,指尖轻蜷。
俯首与仰视之间,顷刻呼吸纠缠,无处躲藏。
她撩起眼帘,睫尾染着生理性的湿红,艳色盈润。掌下脖颈细白,仰起脆弱弧度,藏伏清浅的脉搏,让人想抵住那片肌肤,尝见她体内血的滋味。
温珩昱敛目垂视,眸底沉谙莫辨。
“你在意了。”
谢仃玩味点评,细细瞧过他,仿佛品味出有趣的东西,轻笑出声:“怎么,怕我腻了?”
话音未落,温珩昱闲适地抬膝轻顶,好整以暇端量她瞬间紧绷的身体,指端制着她下压。
他淡声:“我提醒过你,管好从前的关系。”
谁比谁游刃有余。
谢仃抿唇,也从容依旧,掌心施力下移,带着温热,堪堪停留在边界:“这算提醒,还是警告?”
温珩昱低哂一声,制住她意图作乱的手,不疾不徐。
“——是威胁。”
光影昏晖的车窗,晃过近乎重叠的身影。缱绻交颈,耳畔私语,他们看起来多亲昵。
仿佛一双恋人。
深影覆盖的角落,谢仃唇角浮现一抹极淡的笑意。
——她有种好预感。
-
冬夜冷寂,行人也寥寥。
回到宿舍,谢仃褪去一身寒意,将手机搁在玄关。一连串的消息振动,不必想都知道,多是些八卦好事的探听。
下唇牵起些微痛感,她蹙眉揉过,暂且没心情应付那些琐事,索性调成勿扰模式,反手扣下。
无意偏过脸,才注意温见慕不知何时已经回来。
宿舍顶灯没开,只留了盏昏黄夜灯。对方不声不响抱着靠枕窝在沙发,莫名显得落寞丧气,从那蜷成一团。
原本以为温见慕今晚不会回来,谢仃循过时间,刚十点有余,于是走近了些,撑膝蹲在她面前。
身前蓦地拢下一道影,温见慕反应不及,怔懵垂眸。两双视线隔着光影相汇,谢仃轻蹙起眉,“你哭过?”
温见慕好像加载过慢,闻言沉默少顷,才丢了抱枕,扑通栽到她怀里:“……阿仃。”
谢仃轻拍两下,没多问什么,就听她没头没尾地闷声:“你有没有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