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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热(18)
作者:从羡 阅读记录
眼看温见慕耳尖泛起红,谢仃无奈将人揽回身边,“正经点,少逗人玩儿。”
林未光这才有些正形,捻起酒杯浅酌,她将目光递过来:“今晚熟人的接风宴,什么心情?”
谢仃半笑不笑,将问题抛回去:“我该有什么心情?”
两人好像在打哑迷,但温见慕捕捉到关键信息:“熟人?”
“我们是高中同窗。”林未光莞尔,“我和谢仃同班。隋泽宸么,算是隔壁班的弟弟?”
“出国后就没见过了。”她思索着,从记忆中翻出少许,“印象里……也不太好接近,挺有世家少爷脾性的。”
闻言,温见慕还未作反应,就听身旁谢仃开口:“有吗?”
“有。”林未光笃定,“你不觉得他很难相处?”
谢仃蹙眉,仿佛仔细回忆过:“难道不是有点黏人?”
林未光匪夷所思:“你认真的?”
话音刚落,两人无言对视,似乎都对彼此的答案感到沉默。
……
温见慕终于提出疑惑:“你们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
问得好,谢仃答不出。她避了视线,正欲将话题转移,却听场间忽然嘈杂起来,谈论熙攘,像有贵客到访。
人的第六感如同保护机制,通常作用于某些转折性的瞬间。
类似某种预感,谢仃循光望去,越过满堂衣香鬓影,人群络绎,眼底映入一抹久违的身影。
少年月朗星疏,眉目深邃,少许漫不经心的锋利感,总显得疏懒不驯。抄兜站在那,好似一枝恣意生长的劲松。
明净灯光散落,他偏着头与人寒暄,侧影修颀清厉。下一瞬似有所觉,他几不可察地微怔,目光循过如云宾客,准确捕捉到她的方位。
仿佛看到预料外的对象,隋泽宸眉梢轻抬,眼底情绪倏然浸深。
而谢仃熟悉这道目光。
少年一错不错地望着她,隔着熙攘人潮,举步向她走来。
第13章 13℃
隋泽宸这个名字,温见慕并不陌生。
隋家三代经商,主从事于设计领域,高奢品牌驰名国际,担得起行业龙头。直系仅隋泽宸一位小公子,是名副其实的世家少爷。
但他鲜少出席社交场合,温见慕这是第一次见到本尊,更没想到对方和谢仃关系成谜。
少年步履屹然,目标性过于明确。谢仃没有太多回避的余地,索性懒然抬眸,看着他朝自己走近,在彼此眼底一寸寸变得清晰。
少了些青涩,多了些清厉。直到视野被身影占据,她想,又长高了。
算过时间,也才刚满二十岁,难怪。
谢仃将酒杯换执到左手,从始至终都从容,像真的不记得。她莞尔递出手,礼貌给他台阶:“初次见面。”
隋泽宸松散敛目,抬手握上去,却没打算顺着台阶下。
“应该是好久不见。”他望着她,有些冷淡地唤,“姐姐。”
最后二字咬得清晰,像要提醒她什么。两人掌心短暂相贴,脉搏有几瞬共频,又在分离时散得干净。
谢仃并不在意,收手也利落,仿佛刚才只是出于客套。她眉眼舒展,很自然地抱歉:“时间隔得太久,不好意思。”
无波无澜的一句话,隋泽宸唇角微抿,没什么情绪地应了。分明双方都面不改色,温见慕从旁边看着,却有种谢仃在欺负人的错觉。
“——那位就是隋家的小公子。”
见温珩昱目光疏淡,男人循着递去一眼,介绍道:“温先生见过?”
“一面之缘。”温珩昱未置可否。
“这小少爷从前不怎么露面,看来隋老一病劳神不轻,这次造势手笔不小。”男人似有感慨,打量着那边情形,却不由狐疑蹙眉,“不过……倒没听说他和谢小姐是旧识?瞧着关系不错。”
少年人意气未褪,游刃有余又疏离,迎上谢仃,却平白添了些青涩认真,任谁都能觉出微妙。
淡然敛起目光,温珩昱不再看,指骨松缓抵在酒盏,散漫落了两叩。
“的确。”他似笑非笑。
“我也很好奇。”
社交场合向来没有私人空间,接风宴主角现身,多的是恭维奉承等着。把握机遇的年轻人上前攀谈,刚才的寒暄自然也不了了之。
几人注意力都被分走,从始至终,谢仃没再投向隋泽宸一眼,不着痕迹地划分距离,重新泾渭分明。
温见慕倒是机灵,见应酬上门,就自觉溜去外区躲场。谢仃由着她去,见时机恰好,于是朝林未光递了道眼神。
后者默契会意,三言两语从人情周旋中抽身,转而跟她前去酒庄回廊。
“行了。”敲了敲壁窗,林未光侧过脸,“这儿安静。”
都是老朋友,谢仃松懈地倚住墙,也开门见山:“税局有认识的人没?”
这问题不新鲜,但从谢仃口中出来,林未光不由得挑眉:“难怪要避着温家那小姑娘,你聊这么重量级?”
“说来话长。”谢仃微一摆手,“这两月有场慈善拍卖,你们经商的肯定清楚,我需要找个信得过的。”
长话短说,省去与温珩昱的交集,她言简意赅解释了邱启的事,罕有正色:“珀湾的标刚被抢,那老东西霉头不好触。我准备把事截过来,你有人脉资源的话,帮我搭个线。”
珀湾一事牵扯众多,正是风口浪尖关头,出事担的风险可不是儿戏。
听过来龙去脉,林未光眸色微沉,蹙眉啧了声:“这浑水都敢趟,你嫌自己命硬?”
“邱叔光明磊落一辈子,只画点他想画的东西。”谢仃稀松轻笑,“我无所谓这些,但有人要弄脏他的手,这就找我晦气了。”
林未光沉默不语,半晌叹息一声,带了些无奈,是松口的意思。
“税局今年大换血,我手里老人不多,先安排试试。”她道,“你等消息。”
这就是谈妥了。
谢仃挑眉,“谢了。”
“先有命谢吧。”林未光失笑,指尖轻点她肩膀,“力不从心就跟我说,我替你安排。”
话音刚落,有讯息提示音响起,林未光扫过手机,见是助理来信,就朝她稍一示意,先回了主场。
目送人离开,谢仃对酒场社交兴致缺缺,因此没有回去,索性顺着长廊去酒庄外,躲会儿清闲。
庭院绿意澄净,花草枝繁叶茂,人迹寥寥,隐约淌过堂厅的悠扬弦乐,夜色寂然。
她搜寻着温见慕的身影,打算之后离场,途经一条暗径时,却冷不防被一阵力道揽下。
砖墙质感粗砺,谢仃还没反应,脊背便被人伸手扶住,沉而稳地将墙面与她隔开,没受到半分蹭碰。
并不意外。她撩起眼帘,借着昏暗光影看少年俯身压近,气息清寒,隐晦的压迫感。
谢仃稍微避了避,下一瞬,却被他扳住脸,不得已重新恢复对视。
还挺凶。
“‘初次见面’。”隋泽宸挑眉,“我们原来是这种关系?”
话几乎是抵在她唇边说的,彼此呼吸纠缠交错,一方从容不迫,一方格外气恼。
几不可察地叹了声,谢仃垂眸,指尖很轻地拂过他手腕,语调也同样轻和:“放开我。”
她说,“听话。”
话音落下的瞬间,少年微一怔住,目光也变得冷然,像是对她恼火,又做不到违逆,糅合成一阵委屈。
到底还是听话将人松开。隋泽宸泄恨似的,低头咬上她尚未收回的指尖,犬齿不客气地抵在莹白指腹,碾了一圈红痕,像不伦不类的戒印。
……什么小狗行为。谢仃有些好笑,习惯性要揉一把,又想起立场收回手,隋泽宸却适时攥住她手腕,自然地俯身凑近,脸颊在她掌心轻蹭。
“谢仃。”他低声,“我好想你。”
他知道她对自己总有些多余的心软,从前还青涩,现在倒拿捏得熟练。
少年望着她,眼底明澈。谢仃不免多看了两秒,才懒然收回手:“还在外面,注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