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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轩长眉一扬,不由得笑了起来,锦王倒挑的好时候。
“绣球,我饿坏了,能否先替我弄点吃的?”站了一天,又辛苦操劳一夜,他是铁打的也快撑不住了。
“早给您准备好啦,快吃,锦王怕是要等急了。”绣球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
书房。
苍轩换上了锦王以前的旧衣裳,稍微有点小,但还不至于出丑。
其实他自己有换洗衣衫,只是放在客栈里,但现在也来不及顾这些小节。
见他走进来,祁叠锦斜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坐。”
苍轩在他对面坐下。
“如果不是若儿坚持,我绝不会让你迈进大门一步。”祁叠锦的眉目如画,眼神却极冷。
天若是他抱著长大的宝贝,因为他和祁熠煌之间的争执而受了连累,他本想把她托付给祁越应该可以保她平安,没想到祁越也无力保全她,这让他暗自恼火,同时也迁怒于祁越。
“如果不是若儿,我也不会管你和那个男人之间的烂事。”苍轩收敛起在心上人面前的温柔似水,换上了冷硬的面孔。
“你!”祁叠锦气结。
“为了一时的意气用事,把身边的人都拖下水,自己却悠然置身事外,那个人是谁?这天底下真没有比某人再厚颜无耻的了。”
祁叠锦心里不快,苍轩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年不见,脾气倒长了不少。”祁叠锦哼哼冷笑起来。
“草莽之人多是粗鲁野蛮,让锦王见笑了。”苍轩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两人敌对而视,宛如两头龇牙咧嘴的猛兽。
须臾,祁叠锦的嘴角先撑不住,然后苍轩也低沉笑起来。
对于这样的人,真是恨不得爱不得怨不得打不得骂不得,偏偏看见他还是牙根痒痒的。
两人心中同时这样想著,笑容越发欢畅,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稍微缓和一些。
“若儿有我这样的爹是她的不幸,有你这样的丈夫是她的大不幸。”祁叠锦忍不住叹息。
“可是我会让‘祁天齐’幸福的。”苍轩敛起笑容,恢复了正经。
身在皇家原本就不容易幸福,两人同时“往生”,再世为人倒也算好事一桩。
祁叠锦目不转睛地盯著他,好像要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找出破绽,可是最后他放弃了。
一年不见,往日那个养尊处优华贵无比的太子真的变了,变得更强悍更深沉,也更高深莫测。
他的身躯越发强壮,面容也因为餐风露宿粗犷了许多,眼睛却比以前更清亮,
灼灼逼人,眉梢眼角有了沧桑的痕迹,却越发显得魅力。
才十九岁的人哪。
如果不刮胡子,别人铁定认为他已经接近三十。
祁叠锦的良心总算短暂浮现,拍了拍苍轩的肩膀。
“若儿曾经想忘记你。”他的脸上浮现浓浓的忧伤。
他可以原谅祁熠煌做任何事,唯独不能伤他的女儿。
偏偏那该死的家伙动了他最宝贵的珍爱。
当奄奄一息的祁天若被送到成都时,祁叠锦一怒之下几乎拆毁了整座府邸。
后来,他很认真地策画了起兵谋反的计画,甚至已经训练了十万精兵;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获胜,但他宁愿玉石俱焚。
祁熠煌的行为绝对不能原谅。
后来,还是获得新生的祁天齐以死力谏,才阻止了他真的出兵京城。
祁天齐不懂国家大事,但她知道锦王一旦出兵必将天下大乱。
为她一人,真不值得。
后来祁叠锦只能按捺下火气,在这里修身养性。
“如果她忘记我更快乐,我倒宁愿她忘记.”苍轩这样回答。
“她有一次问我,她是不是个坏女人,因为她明明最爱的是我,却在嫁给你后就再也忘不掉你。呵,天底下没有她这样的傻女人。”祁叠锦的口气里是满满的疼爱与怜惜。
“是啊,她真傻。”为了锦王可以舍身,为了他祁越又可以相思成疾,这个小东西活得很纯粹,很少想到自己。
“我对她说,你对我并不是爱,只是一种孺慕,一种亲情,一种少女怀春期的幻觉而已,只有遇到自己真心爱的人,才会刻骨铭心,就算痛苦得想死掉也无法忘记。”
苍轩的眼一红,别开头去。
“苍轩。”祁叠锦忽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撩袍下跪。
苍轩慌乱地伸手去搀扶,“你这是做什么?锦王!”
祁叠锦却固执的不肯起来,“我亏欠了她的,此生也还不了她。苍轩,给她幸福,不要再让她吃苦,答应我。”
“是,我答应你。”苍轩连连答应,眼眶发热。
锦王是真的爱祁天若,他终于知道了。
不是亲生,却胜过亲生。
“你好好爱她,我也会好好帮你。”祁叠锦这才站起来,神情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不杀那个人不足以泄恨,杀他却又会天下大乱,苍轩,怎样才能权力制衡呢?”
苍轩诧异于他的心思如此跳脱,怎么可以立刻就从儿女亲情一下子跳转到国家大事?
但他随即静下心来,“我此来第二个目的也正是为此……”
接下来,两人细细密谋。
当商量完大事,天已大白。
“王爷,我还有一事想问.”
祁叠锦点头示意他问。
“你为什么宁愿让天下大乱也不从了那人?”
“喔,那你可愿从了我?”
苍轩额头青筋直跳,锦王怎么会问他这么愚蠢的问题?
让他和锦王脱光衣服,嘴对嘴,唇对唇,肌肤相亲地这样那样?
老天!还不如让他一头撞死。
苍轩只觉浑身鸡皮疙瘩掉满地。
“只要你愿从我,我就从他,自此天下太平。”祁叠锦凉凉地瞄他一眼,“怎么样?你从也不从?”
“呃,哈哈……男人嘛,怎能屈人身下?哈哈……这天下嘛……乱吧!乱吧!”苍轩打了个哈哈,匆匆告退。
锦王绝不是省油的灯,温润如玉的模样下是剽悍的个性,难怪祁熠煌那个妖怪会为他抓狂。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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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轩是不能在锦王府久留的。
第二日,他便准备回程了。
当然,这次跟随他一起走的还有郡主祁天齐和丫鬟绣球。
祁天齐原本还有些犹豫,怕自己一个弱质女流会影响到苍轩和他的兄弟们的生活,因为发生危险时她是绝对帮不上手的。
但是苍轩却很坚持,他忍耐了一年的分离,不想再与她劳燕分飞。
而且山寨里如果没有押寨夫人是很没面子的事。
祁天齐的脸色发黑,这是什么理由?!
她堂堂一介郡主居然沦落为强盗的押寨夫人……咳咳咳!真是风水轮流转,半点不由人哪。
祁天齐只带了一些随身衣物,和一些牡丹花种,她此生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只是爱花成痴。
祁叠锦送了一大车的陪嫁礼物,非金非银也非珠玉珍宝,却是满满一马车的药材。
自从那次大祸之后,祁天齐的身体一直不好,虽然查不出具体的病症,却总是身体虚弱,一旦受了风寒就咳嗽不停直至吐血。
这一年来,祁叠锦请遍了整个四川的大夫,也收集了许多珍贵药材,现在祁天齐要离开,自然也要一并带走。
分别来得太匆促,甚至来不及感伤。
等马车走了很远,祁天齐从马车里向外眺望,那一抹身著锦衣的伟岸身影还坐在马上纹丝不动。
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一只大手把她拥入了温暖宽厚的怀里,没有言语,只是温柔地抚摸著她的秀发。
她叹息著,在那个怀抱里找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一生中她最爱的两个男人,犹如左手与右手,她分不出到底爱哪个更多些,但也许苍轩才是那个可以陪她到老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