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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磅的一声,屁股非常痛的砸在蒲团上,再也站不起来。
无穷满面笑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开心,“虽然只有筑基期,但禁锢你这样一个凡人还挺简单的。”
“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我破口大骂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他点点下巴,“我是想报恩啊……所以要教你修仙嘛。可以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喔。”
“谢谢!不必!”我气急败坏的试图指挥我的腿,可惜徒劳无功,“我很满意当个人,不想自找当妖怪!”
“真的吗?”他状似遗憾的摇摇头,“我一片赤诚的拳拳之心,怎么让你误会到当妖怪去了?你……吃了十颗丹药对吧?那十颗丹药并不是只有包真心蛊而已喔……我可是用了很多珍贵的药材。如果不修炼……旺盛的真气会撑破经脉欸。”
冷汗悄悄的滑了下来,我只觉得所有的血都褪出脑袋,有点发晕,颤着声音问,“……会怎样?”
“不会怎么样啊,”他很愉悦的回答,“死得有点惨而已。”
曾经,有一个无路用的良心摆在我的胸腔,我却没有扼杀,等万劫不复时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愿意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该死的良心说五个字:滚你妈的蛋。
我正陷入如此忘恩负义的痛悔中时,无穷非常雪上加霜的说,“你还有三个时辰可以考虑。这年头,怎么想报个恩都这么难?”
“报个屁啦!”我破罐子破摔了,“你才不想报恩!你是报仇!”
“有部份是啦。”他很大方的承认,“但我觉得你服侍人还挺细心的,将来还可以当鼎炉。说起来一物多用途,满不错的。”
“什么是鼎炉?”我突然觉得不太妙。
“喔,称呼而已,不重要。修道者的侍女都称鼎炉……”他别开眼睛,“逝者如斯矣,不舍昼夜。你的丹田……脐下三寸处,开始有点痛了,对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还真的隐隐作痛。我为什么要被良心束缚,救这个黑心夺舍修道人啊?!
“当我鼎炉有什么不好?”他不满的皱皱鼻子,“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呢。不然这样吧,你修到元婴期就任你去留,如何?”
……最少是无期徒刑改判有期徒刑。而且我的肚子真的越来越痛了。
“而且我是个高风亮节的君子,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很道貌岸然的说。
我非常怀疑。但我已经痛得满身是汗,却又站不起来。
修道是吧?修就修怕你啊?!要我修我就认真修,而且要争取修到很厉害,总有天可以把这王八蛋打得满地找牙。
磨了磨牙,我抱着肚子说,“成交!但我……绝对不要拜你当师父!”
“喔,我也不要你当我徒弟。”他笑得很灿烂,“张嘴。”
“啊?”有这样修炼的吗?
趁我发呆的时候,他扔了颗艳红的丹药到我嘴里,不等吞就自己滚到肚子里了。
我掐住喉咙都来不及。
“乖啊,别乱动。”他不知几时绕到我背后,一手按着我的头顶心,一手按在……
我的丹田。
……这是非礼啊!
但我全身都僵住不能动,连根小指都无法弯曲。“事实上,你是修魔的吧?”我从牙缝挤出字来。
“哪是,我真的是修仙的。”他愉悦的回答,“沈心静气啊,不然会更痛唷。”
我气得发抖。
之五
从来没有这么郁闷过。
我这人不是大笑就是大哭,反正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有益心灵健康。被扔到这个世界我闷过,到底摸不着头绪。但我从来不知道郁闷也符合这个定律:没有最郁闷,只有更郁闷。
平心而论,无穷不是个难伺候的主子。相反的,他比我妈还能干好照顾。而且在这没有电器的时代,用符咒奴役了不少山精水怪,叫他们干重劳动。洗衣挑水打扫内外,而且他不怎么吃烟火食,吃吃果子喝喝风就能活,这点我很钦佩。
但水濂洞的奇花异果虽好,不吃饭我就觉得没吃饱。他变出一堆刚收割的稻穗,让那些倒霉的山精水怪收拾了,给我煮着吃。
甚至还大方的把他最大的秘密展现给我看:一个精巧的玉盒,里头有个微缩的盆栽,好一个具体而微的稻香村,田埂历历分明,刚好分成六块,极微小的稻子无风自飘,瞬间成熟。
等他说明以后,我无言了。
那个宝物叫做百年刹那。只要扔种子进去就会瞬间成熟,扔药苗进去刹那过百年,所以培育什么千年大灵芝,万年高丽参完全是小菜一碟。他源源不断的灵丹就是这么来的,所以他的修为大半都是靠嗑药嗑出来的。
……神仙版的开心农场,附带嗑药流的修仙流派。这是怎样的一种诡异境界……
“你告诉我这干嘛?!”我捂住耳朵。
“如果你泄漏我的秘密……”他笑得很灿烂,“杀你的时候才师出有名啊。我这人最讲理了。”
这就是我郁闷的真正原因∶无穷是个可怕的变态,我严重怀疑他有精神分裂,还是个极聪明的疯子。
基本上,他没真的虐待我。修仙口诀、心法,不曾藏私,吃的喝的用的,从不缺乏。我要作的只是整理他一尘不染的卧室和丹房(我真不知道要整理什么),铺床迭被(其实他打坐比较多),服侍他盥洗(水都有精怪奴仆预先打好,我来干嘛的?)。
我最大的功能只有两个。第一,帮他梳头。他也不绾髻,也不曾打结弄乱,但想到就让我帮他梳头发,洗过头更要帮他梳通。我不知道修仙的人有这种癖好,难道这样可以促进修行?
第二,拿我当抱枕。这点我就更纳闷了。理论上我们各有各的房间,事实上我也没办法像他那样打坐当睡觉。但我常常差点被吓出心脏病──半夜醒来发现自己扮演翠绿的大竹子,有只修仙的熊猫手脚并用的攀抱,我想谁的心脏都受不了。
一开始我都拳打脚踢试图摆脱抱枕的命运,但他都随手一拍,让我扮演真正的竹子,继续他的梦中熊猫行……渐渐的我也就放弃挣扎了。毕竟僵硬的睡一夜常会扭到脖子,我怕造成习惯性落枕。
我想他是有点雏鸟情结,毕竟他夺舍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又不是天天跑来,隔三差五的,当他是个可怜的喜憨儿就算了,毕竟他除了扮熊猫也没其他嗜好或打算。
(是说我这身板经过他精心诊脉足岁刚满十岁,能够打算什么啊?变态也是有极限的。)
他真正虐待的,是我可怜的心灵。
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他的秘密,可他非说给我听不可。我猜他境界倒退到必须躲仇家当缩头乌龟很闷,才会追着我讲秘密。我对他吼,叫他去跟那些山精水怪说,他不肯,“杀你比较有趣。”
……我一点都不觉得有趣。
“高人不是都很含蓄吗?”我扭着喊,试图堵上自己的耳朵,“你也装一下深沉,所谓秘密就是没人知道才叫做秘密……”
“错了,秘密就是有人知道才有危险的趣味。”他抓住我的手,“别挣扎了,还是你希望我禁锢你?我不知道你有这种嗜好呢,鸾歌。”
“你说你说!我没有那种嗜好!”我是很能屈能伸的。
“真没办法。”只有欺负我的时候他才会表情丰富,其他时候都是板着张死人脸,“既然你这样恳求我了,我就勉为其难跟你说道说道。”
他绝对有精神分裂。
没想到他的秘密还真的跟“分裂”有关,非常复杂。我听了三四次才勉强弄明白……
对于修道界有种印象崩坏的感觉。
原本以为,神仙版开心农场加上嗑药修仙流就够诡异的了。没想到只有更诡异,没有最诡异。
居然还得加上哈利波特里佛地魔的裂灵体……还裂成四瓣。这什么跟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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