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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仙(9)



「真的假的?少奶奶还会武功啊?这是不是说书的讲的什么大力金刚指?」

小丫头白了小厮一眼,「我怎么知道?要不,你自格儿去问奶奶?」她抬脚就进去伺候茶水,二爷捧了茶点点头,指了指门,她也很伶俐的福礼告退了。

小厮和小丫头倒是颇兴奋的七嘴八舌一番,一个小丫头声音一低,轻声嘀咕,「我说奶奶最该踹的就是…」她瞥了瞥书房。

连二爷的贴身小厮都尴尬了,这话谁心底都嘀咕过,嘴里可不能漏。还能在内宅跑的贴身小厮年纪都还不大,没跟二爷往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去。但他们的哥哥或亲戚是跟过的,实在是荒唐到都不好意思跟这些半大小伙儿讲。

安静了一会儿,这些小厮和小丫头开始往别的地方扯,东家长西家短的,很有默契的不去扯二爷和少奶奶的闲话。

幸好二爷傻了,啥话都听不懂,要不非剥他们一层皮下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内容物已经悄悄偷天换日的二爷,说是不太晓说,听已经大都能听明白。心头隐隐约约一寸寸的发凉,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这个前身的二爷不要太过混蛋。

但他的希望还破灭得挺快的。整个二门之内他都粗粗的逛过一圈,包含前身最爱流连的群芳苑。连个通房丫头的房都比梧桐院奢华许多,还没能走人的四个良妾更是金玉满堂。

王姨娘在夫人那儿养胎,剩下的三个妾室,一个磕头如捣蒜,一个见到他就惊破耳膜的惨叫,另一个据说是他远房表妹、最受宠爱的,两眼一翻,直接昏倒了。他的心情很糟,非常糟。这个要命的朝代也很惨,非常惨。他的历史虽然不怎么好,起码也知道有个慕容冲。但这个昙花一现,最大名声只是小受的威皇帝,居然统一天下,才有了这啥劳子的大燕朝…开国已经一百多年了。

看二爷心情非常差劲,顾临也觉得不安,耐着性子好言好语的问,他都满眼复杂的说一切都好,变得非常客气。纳闷之余,日理万机的她,硬挤出时间盘问随身伺候的小厮和丫头。

小厮和丫头战战兢兢的回了,艰难的说,二爷去了群芳苑,三个姨娘不甚恭敬。以为少奶奶会大发雷霆,结果只是询问清楚是怎么个不恭敬法,深思片刻,就和蔼的让他们下去歇着了。

「二爷以后要去哪就去哪,仔细伺候着就是了,懂吗?」少奶奶最后就叮咛了这么一句。

几个月没女人,对二爷来说大概是生平吃过最大的苦。但他的身体已经太亏损,拦又不好拦,不拦也说不过去…反正能伺候的姨娘们自己吓自己,说不定这样还是比较好的处置。

这些天帮二爷把脉,倒是把亏损略补回来了,筋骨强壮些。管得太严又没意思,顾临又不是他娘。

所以她丢开手,皱紧眉头面对谢家一大摊子事情。

她这个婆母,管家大权抓得这么紧,偏偏是最下乘的事必躬亲。不屑,太不屑了。但再怎么不屑,她也只能照着前例办,而且是往严里办。她敢大刀阔斧,她那婆母绝对会十八般武艺尽显的「照顾」她。

累这几个月也就算了,她可不想累到出谢府为止。

只是不免轻忽了些二爷,看他越来越郁郁寡欢,她也觉得有点难办。她总不能硬押着那个姨娘来「安慰」二爷吧?只好更小心温柔的伺候着。

冷不防,二爷突然开口,「谢子璎待你那么不好,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顾临吓了一个哆嗦,差点把他湿漉漉的头发扯了一绺下来。看二爷龇牙咧嘴,她才略略心定下来。看来太医说得对,这疯傻是会好的。这不,才四个月不到,二爷说话就利落了。

继续绞干擦拭二爷的头发,顾临柔声道,「妻者,齐也。一与之齐,终身不改。二爷喜不喜我是一回事,我身为妻者当所该为,又是另一回事。二爷遭罪了,我

当然是得共患难。哪能白占个妻室的尊荣却不付出?」

「尊荣?」二爷突然发火,「谢子璎明明是个…」混帐白痴和个纯粹的渣!他硬把下半句咽进肚子里,第一千次的怨恨怎么会穿越到这渣男的身上!

回头怔怔看了顾临一眼,只觉得脸孔热辣辣的,转过头来。可怜他前世因为工作的关系,连女朋友都没交过。稍稍有点苗头,人家就觉得整天在部队操练的他鞭长莫及,不能接送上下班,没有情调,有个头痛脑热烦恼伤心也不能第一时间出现在身边。

就是做梦也不敢想会有顾临这么优质的御姐当女朋友…何况是老婆。

他纠结,都快纠结成一团乱麻。实在很想大吼他不是那个狼心狗肺的谢子璎,如果可以,请顾小姐和他交往之类的…

但他不能,千千万万个不能。这个渣男的印记烙在额头上,几时能洗白?

「二爷,你是听了什么闲言闲语么?」顾临被他吓了一跳,察言观色的谨慎的问,「下人就是爱乱嚼舌头,当主子的,还是得宽容些,有雅量…不痴不聋,不当阿翁。差不多就是这个理…」

谢子璎,你真是个渣男中的渣男。二爷心底更痛骂了一番。

可惜他骂人张口就来,说几句好话简直要他的命。支支吾吾一会儿,他才面红耳赤的低声,「御姐儿,你待我的好,我永远不会忘记。」

可怜的顾临炸毛了。二爷…脑袋真的伤得不轻。居然对她能有好声好气!!她干干的咽下一口口水,讪讪的说,「应该的应该的…」

背对着她的二爷心情好了些,没察觉她的惊恐,语气更平和的说,「我会说话这回事,暂时不要让人知道,可以吗?」他总得知道谢渣男是渣到什么程度才好谷底反弹吧?

临江仙 之十

顾临提心吊胆几天,发现二爷没出什么新花样,心头略略松了点。后来听丫头报告二爷步行去梧桐院,在院子里慢悠悠的伸胳臂踢腿,也就没有那么震撼。只是趁二爷回来睡熟了的时候偷偷把脉,倒是脉象渐趋稳定平和,让她暗暗松口气。其余的时候,不过是二门之内到处溜达,随身带本书,走累了就坐下看看。原本担心二爷会糟蹋她的书,没想到他倒是很爱惜,看得也快。只是有天拎了本回来问她,鸡同鸭讲一番,她才猛然醒悟,二爷不懂句读之学。

也是。二爷伤前喜欢看到艳情话本,都是标了「、」和「。」,不用麻烦的分句论断。她呢,是时间真的太紧,要学的东西太多,书是爱看的,只是为了抢时间自标句读。一来是看到哪标到哪,以后该接哪看就容易。二来是标过一次句读,

第二次看的时候就轻松。

她在这五年倒是一整个轻松了,除了种花和香药,就是把嫁妆陪嫁过来几大箱几乎都看完。二爷拎着的这本刚好是本女诫,她忘记拿去糊窗缝了,当然更没看过。

「…二爷,这是女人看的。」顾临一脸尴尬的说。

「女诫,我知道嘛。」二爷点头,「只是没有标点符号真看不懂,连在一起,连猜都不好猜。你有空不?现在跟我讲讲?」

都掌灯饭后了,能没空?挑亮了灯,顾临把能背得滚瓜烂熟的女诫讲了讲。才把卑弱第一讲完,二爷就变色了。

「屁话一堆!生女儿就要去床底下躺三天反省?!生儿生女是男人的基因…生物没学过啊?!…」

他这一吼,顾临微微张着嘴看他,心里真的很忧虑。二爷好得这么不利索,半疯不傻的,满口跑胡话。硬要把他拘在家里是不可能的,但在外待人接物,搞个不好就惹祸上身…让她真的发愁了。

不过二爷又把女诫批评的一文不值,十二万之不屑和不忿,她又愁笑了。她和二爷是怨偶没错,礼法上她是谢家人,内心倒有几分旁观者清。二爷嘛,就是个被宠溺到废了的纨裤,黑心凉薄,也就是不把人当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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