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结果,二爷把她暂且安置在东厢房,等他把那个乱七八糟的书房处理了,就通通腾给她当书房和药房。
那些神棍还在梧桐院装神弄鬼,却没有胆子来浩瀚轩作乱。谢二爷可是个特别不讲理的主…何况现在傻病好了。
当天晚上,王姨娘挣着命把个胖得离谱的男孩儿生下来了,自己却没熬过去。婆母一眼一眼的剜着她,冷冰冰的要她立刻记在自己名下。
一点都不意外啊,唉。婆婆宠溺到极点的二爷好了,她这个儿媳妇立刻显得可有可无。可清醒过来的二爷,第一件事情就是护着儿媳妇,还是个克死她孙子生母的搅家精,当婆婆的心里怎么会喜欢?
将管家大权交还都没让婆母高兴一点点,挑刺挨训是家常便饭。那个记在她名下的孩子,她连一眼都没瞧见,婆母护得紧紧的。
顾临料想婆母必有后招,却不知道婆母的后招是朝着公爹吹枕头风。
「你说啥?把媳妇送去家庙?!」公爹的声音高了不只八度,「儿子疯傻的时候是谁照应着?你还是你外甥女儿?」
「那是她该做的!明明是个搅家精,孙子落地就没了生母,不都她克死的?璎哥
儿会遭那么大的罪,一定也是因为她的命太硬…」
「行了!」谢尚书气了个不轻,勉强平平气,「我当你没说过这些疯话。听着,你敢把这些疯话往外说,或者对我再提一次…你就去家庙清清心吧!我这辈子最
后悔的事情,就是璎哥儿落地没送回老家!」这段公案顾临一点都不知道,过几天公爹休沐在家,却特别和蔼可亲的将她叫了去,很勉励了她几句,让她摸不着头绪。
看公爹的情绪还不错,察言观色之后,顾临小心翼翼的提了提二爷虽说大好了,
但连握笔写字都不太行,虽说这个年纪开蒙有点不好意思,看能不能请个脾气好点的先生教一教。
「…这是子璎的意思?」谢尚书简直要大惊失色了。他那除了坏事啥都不干的儿子会有这主意?!
「媳妇书法不曾用功,不敢教坏二爷。二爷也觉得找个先生认真学学是好的。」
谢尚书沉默良久,感慨万千。那儿子…他根本就完全绝望了,不然不会把嫡次子直接送回老家。但这一伤虽然丢尽脸面,但意外传出家有义媳的名声。
这是个重义尚气的年代。谁不知道谢家二爷宠妾灭妻的鼎鼎大名啊?他是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这死小子就是跟他窝里横。好啦,这下命差点丢了吧,疯了傻了吧?亲家闹上门要和离他都不好意思说不要,结果这个不言不语的儿媳却不念旧恶,亲力亲为,全了夫妇恩义。
真照老妻那个糊涂见识,儿子一见好就把儿媳往家庙送…他成了什么东西了?都察院的御史能饶他?亲家能饶他?连皇上都饶不过他那才是大祸临头!
「只怕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谢尚书板着脸批了一句,「不过媳妇儿都肯为他想,说不得替他寻个严师。」
「公爹说得是,可二爷身子实在不太好,还在慢慢调理呢。能不能…请个宽和点的先生?」
谢尚书更感慨,「难为你不忘旧恶,事事替他着想。」
那是你儿子,我不事事着想往好里说,婆母已经恨个贼死了,再把还算明白人的公爹给得罪,给不给人活了?
心底嘀咕,脸上还是恭敬异常,「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夫妻一体,岂有旧恶之说?」
谢尚书真是太吃这套了,大悦。退出上书房以后,顾临揩了揩汗。当人儿媳,真是个精细活儿,劳心费力。今天她要炖个猪心汤吃吃,补心丹虽然好,到底是药三分毒。
临江仙 之十三
二爷渐渐觉得,之前那渣是个横的,坦白讲还满不错的。
晨昏定省不可免,只要是他带着,顾临就不会吃太大的亏,草草走个过场,便宜老娘一开始挑刺儿,他只要面露不耐烦,老娘就忙着哄他。要走也容易,只要对顾临喝道,「还不走杵着干嘛?屋里一摊事呢!留在这儿气娘?」就能大摇大摆的把顾临带走了。
顾临总是抿着嘴笑,很能了解他的好意。
事实上也真的是一堆事情,他总得把那渣的家底摸清处是不?可惜这个顾临也不清楚,他们俩就从清查浩瀚轩的库房开始。
还别说,谢子璎渣是够渣,也真的很会捞钱,脑袋清楚。库房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特别贵重的还编号造册,让人一眼就能瞧明白,连他这个古文无力的二爷都没有障碍。
有钱,太有钱。但没有一分是从公中挖出来的,月例银子也都累积在帐上没去领。这个公子哥名下是有几个小铺子,但也不可能有钱到这地步。
内容物不相同的二爷心底预感越来越不好,很怕这纨裤公子哥搞什么仗势欺人收保护费之类的…想想他一辈子奉公守法居然落到黑社会的下场,心情就很糟糕。但他没想到,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他的傻病好些的风声才传出来,就有几个京城贵公子上门,讲了一堆他听得半懂半不懂的话。他回头仔细想,又把常年跟他在外走动的长随叫来盘问,脸孔煞白,转身直奔他那充满春宫图册和艳情小说的书房。
他还到处找暗格或密室呢,谁知道就大剌剌的摆在柜子里。为难许久,他取了一瓶去偷问顾临,少奶奶略通岐黄…在她面前丢脸好过去外面丢脸。
结果顾临倒出几颗药丸嗅了嗅,立刻脸红过腮。「这、这种东西…固然有一时之效,过于伤身,不用为好…」她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小。
真相果然只有一个!
二爷仰天无语,几乎流下英雄泪。原来没有最渣,只有更渣。谢子璎丰满的小财库,靠的就是卖绝版春书春宫和春药…尤以春药为大宗。
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想因为春药来个富可敌国。
结结巴巴又十二万分难为情的跟顾临求救,顾临来不及羞,脸倒白了。虽然是老调重弹,她还是纳闷,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嫁了这么个东西。
王姨娘留了那么个孩子,为了确保嫡出的名分,她是别想全身而退了。
要待不管,二爷比她难堪郁闷,简直欲哭无泪。
全烧了吧。可那一整个书房的春书春宫有多少啊!那动静绝对不小。而且那些春药鬼才知道烧了会有什么影响。
「…我差人叫四郎来。」顾临果断拍板。
「四郎是谁?」二爷立刻警觉起来。
「我表弟兼我妹夫…我的嫁妆铺子是他在打理的。他门道多,或许有路数悄悄儿处理…」
这会不会太丢人呢?二爷烦恼了。但让他再去当春药贩子…他真是千百万个不愿意。
最后他硬着头皮和这个妻表弟商谈…顾临这次再也不肯跟他共患这种难了,逃得老远。四郎尽可能的控制表情,肚子里快笑翻过去。他真没想到鲜衣怒马一掷千金,礼部尚书府的谢二爷居然是靠春药起家的。
要不是大表姊对他有知遇和妻妹之恩,他早就当个大把柄攒着。
「哎呀,这都是绝版啊。啧啧,这春宫画册居然是无心居士的亲笔,价值千金啊价值千金…姊夫你瞧瞧,这个多生动细致…」
二爷狠狠地磨大臼齿。他敢发誓,这个表舅爷兼妹夫绝对在整他,非常故意的整他!
妈的我不是谢子璎那人渣啊!
但怎么办?受着呗。
「我大表姊啊,不是我这做弟弟的在说,就是太贤惠。这种事儿传出去,连她闺誉都有损。这女人家啊,闺誉比命重要啊…」四郎凉凉的继续整。
恶狠狠的磨了磨牙,「都是我以前不懂事胡来的,和御…临姐儿一点关系都没有!」
唷。四郎挑了挑眉,这二爷傻了以后,倒有点人模样了,还知道维护大表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