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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老大们也觉得很没劲,任调度小姐喊破喉咙,他们还是依然故我的偷懒。
「小樱为什么没有精神?」终于有人问了。
「麦够讲啦,你知不知道她跟教书先生逗阵了?」大家都点头,这可是无聊的小镇上最新的恋爱八卦。
「这不是很好吗?」另一个大汉蹲在砂石车后面百无聊赖的玩骰子,「当先生娘也不错啊。」
「可是吼……」他们的邻居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听说教书先生苦毒小樱勒。」
「什么?!」所有的人都聚过来,有人已经握紧拳头,「干XXXX的,欺负我们比象猛的小樱?!打她是不是?」开始卷起袖子,敢打他们可爱的小樱?换他被打成猪头!
「比打她还恐怖!听说每天都要小樱念书,念得小樱都睡眠不足,还天天考试!」
这群讨厌念书的汉子开始安抚臂上的鸡皮疙瘩,的确比打她还恐怖。
「教书先生干什么啊?七仔是这样管的喔?又不是他学生!」大家开始抱怨。
「你们在聊什么?」刚来没多久的年轻小伙子跑过来,「谁欺负小樱啊?她怎么在车上掉眼泪?」
小樱掉眼泪?这群粗豪汉子霍然立直身子,匆匆跑到小樱号,「小樱唉!怎么了?花生什么事了?哥哥们给妳靠!为什么哭了?」
昨夜跟殊为大吵一架的小樱正满腹委屈,看到这群哥哥这样义愤填膺,像是看到了亲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种日子她真的受不了啦!
殊为替她补习了三个月,望着十分的数学和八分的英文,终于动怒了,「妳到底有没有用心?!」
每天念书到深夜,工作都频频打瞌睡的小樱终于忍不住了,「我到底是你的女朋友还是你的学生?!我再也不想看这些鬼书了!」
这么努力帮她补习的殊为也气了,「都是!妳为什么不能像对国文这样,多付出一点心思?妳又不是做不到!妳只是不想做而已!」
「我不要都是!」小樱跳了起来,再怎么温柔顺从,她终于忍耐不住了,「我就是没办法学会这些莫名其妙的鬼东西!为什么你一定要逼我呢?难道我不会这些鬼玩意儿,就不配当你的女朋友吗?」
一怒起来就口不择言,「我不能要一个连大学都考不上的女朋友!」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殊为,将书都扫到地上,「好,你说的!我不配当大学教授的女明友!」然后旋风似地跑出去,殊为拉她,被她一甩打中脸,两个人怒气的互望,她愤怒的跑回家去,殊为也没再追来。
他连否认都不否认,果然不要她了!
「哇!」她坐在驾驶座,干脆放声起来。
底下一群汉子全慌了手脚,「小樱!妳说话呀……该不会是教书先生弄哭妳吧?我去砍了他!」真的有人跑去拿了特大号的六角起子和拐杖锁。
她慌忙跳下驾驶座,「不……不可以!」看看这群哥哥纠结的臂膀,再想想殊为的文人身材,他哪抵得上他们一拳一脚,「我……我……我没事啦……」只是失恋而已嘛……
「没事没事……」大家围着撮哄她,「乖,不哭不哭……我们去打香肠好不好?」工地有香肠摊子,工余大家最喜欢跟香肠摊老板赌香肠了。
好吃的香肠勾引她的食欲,抽抽噎噎的,「我……我要自己打……」
「好好好……」先塞了一根香肠到她手里,「来来来,先吃点东西……」
香肠摊老板看到这样一个娇怯怯的小女孩,嘴角有着笑意,嘿嘿,肉脚来了,今天看起来可以大赚一笔。
「都赌大点喔?」她还在抽噎哩,香肠摊老板很大方,「好,大的就赢!」
周围的大汉唇角也有坏坏的笑意,还有人忍不出噗嗤笑了出来。
***
「真是太过分了!我这么用心努力,她居然把书都扫到地上,还甩了我一个耳光!」殊为忿忿不平的大叫,正在泡茶的美丽医师,只是淡淡的一笑。
「为什么要这么急呢?」她端了一杯澄艳的茶汤给他,「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什么都能顶尖的。」
「我没有要她顶尖呀!」殊为忙着辩护,「我只是要她跟普通人一样就可以了。」他焦躁的扒扒头发,「她不是做不到,只是……」
「有的人是真的做不到的。」她温柔的捧着茶,「难语症……」
「小樱非常正常!」殊为恼怒了,他的小樱是完美的!
「只是有点学习障碍。」她依旧心平气和。
「她也没有学习障碍!」殊为拒绝这种臆测,「她只是不愿意努力而已。」
「真的?」她柔柔的一笑,安静的喝着茶。
「……」殊为颓丧的垂下双肩,捧着茶杯不语。他并不是装作没看到小樱的黑眼圈。他也很清楚,这段日子以来,小樱真的很勉强自己,有时半夜他也会望着山下小樱卧房不熄的灯失眠。
只是……他惊慌起来。虽然很明白她的偏才,却没想到她会到这种接近不正常的地步!如果只是为了自己……他才不管小樱念不念大学,开不开砂石车。只要她是小樱就行了。
但还有个母亲梗在他们前面。母亲不会要一个大学都考不上的儿媳,也不会要一个开砂石车的女孩进家门。
「殊为,」云医师柔柔的问他,「你在急什么?」
我在急什么?他无奈的笑,「我急着让她变成我的妻子。真正的进入我的生活圈,能够被我所有的家人认可。我三十五了。对她来说,已经太老,快要没有留住她的力量了。」他没为任何女人费过这种心思,连在一起六年的美兰也没有。
云医师垂下眼帘,「她……长得可像我?」
这话勾起旧时的一点惆怅,和长达六年的错误。「不像。一点都不像。」他拿出随身带着的照片,递给她。
微微挑高秀眉,「她十六岁了吗?我以为你不会蠢到实行光源氏计画。」
他终于展颜而笑,「她二十六了。」笑容又转苦涩,「虽是如此,我还是足足大她九岁。我希望能在壮年的时候守护她,让她正式的成为家里的一员,而不希望她重蹈我妈妈的覆辙。」
云医师温婉的笑,「你没有早夭之相。听我劝,宁耐一点。有时候,求近的心太切,反而生远了。」
咀嚼着她的话,想想小樱颊上的泪,的确自己太急躁。
「如果她真的怎么样都无法达到你的要求,你打算放弃她?」
「不会有那种事的。」他钢铁般的意志拒绝相信。
「我说,如果。」云医师含笑的提醒他。
「没有那种如果。」想也不想马上否决。
「『如果』是假设,先生。」她很坚持。
茫然的抬头看她,她逆光而立,柔和的像是圣母一般。以前怎么会觉得她跟美兰很像?她与美兰,宛如云泥之别。
「说什么都不放弃。除非她不要我,或者……我死。」他的爱情存量没那么多,经不起这样的挥霍。
云医师叹了口气,微笑着,「说真话,我又觉得高兴……又觉得心情有点复杂。」诚挚的轻按他的手,「我亏欠你甚多,直到今日,依旧觉得抱歉。」
「说什么傻话。」他覆在云医师的柔细纤长的手上,「总是找妳当免费的心理治疗。」
她温厚的摇摇头,「我要去镇上一趟。」
「搭我的便车吧。」他潇洒的将外套往肩膀上一搭,「妳还没看过我的新车呢。」
「学不够教训?」云医师笑笑的糗他。
「嘿!我现在开车只有五十,相不相信?等等妳就知道了。」
***
香肠摊的老板,整个脸都黑了。
小樱已经吃了三条香肠,再也吃不下。其他的司机老大也吃了五六条,他居然还欠这个小女生三十几条香肠!
她已经不哭了,万分抱歉的说,「……不要再玩了好不好?你不会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