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像极了女朋友因为家中规定的宵禁不得不提早结束和男朋友约会的凄凉场景。

“哈哈。”陈伽雯关上车窗，双手捂住脸嘲笑自己的美梦。前排的父母不知道女儿为什么突然娇羞，但看了看倒车镜中逐渐远去的俊朗少年，心中略微明白了一些。

往回走的李昱迟仰天叹了口气，刚刚硬撑着不冷，其实脖子还是凉凉的。就是很奇怪，他的手始终是暖和的，就像胸膛里跳跃的心脏。

“刚刚为什么摸陈伽雯的手？”走回到家门口时，甜甜突然发问。

李昱迟即刻否认：“我没摸啊，我只是让她感受一下我手心傲人的温度。”

“你就是摸了。”

“喂，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甜甜先是冷静了三秒钟，而后换战略继续发问：“那我们换位思考。假设是她让你感受她手心傲人的温度，然后突然摸了你的手，你怎么想？”

“我拜托你，假设的时候也不要用 ‘摸’这个字眼好吗？”李昱迟笑着推开了家里的大门，然后换上了棉拖鞋往自己房间走去，“前提都说了只是为了感受手心温度而已，那就算有了接触也没其它想法。”

“她喜欢你，你忘了？”

李昱迟脚步一滞，尴尬地回：“刚刚确实忘了，我拿她当好兄弟来着。”

“撩人不自知，真是害人不浅哦。”

甜甜语重心长的口吻让李昱迟以为自己正被哪位长辈训斥，他怪好笑地反问她撩人不自知是从哪里学来的不正经词汇，他要是会撩人，现在哪还会是和刘思彻瞎混的局面？不过话说回来，不知道刘思彻有没有认真在做作业。

“我猜他没有。”

甜甜一语中的，一开门就见刘思彻枕着作业呼呼大睡，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李昱迟面无表情地盯着考前二十无望的朋友，终于体会到了家长和老师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于是，他对甜甜说：“你别拦我，我要去拿砖头拍醒他。”

第1章 梦的帷幕（五）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据说这次试卷的题目出得比较难，老师们都担心各自班里的平均分会很差。传出来的风声是这样，是真是假考试总归是躲不掉的，就是李昱迟略显头疼。

“我警告你，数理化不会做的你就先跳过，你把能拿到的分数拿到手。语文作文，老师教过一个很笨的办法，就是按你写得最好的一次作为模板往死里套。至于英语作文，你实在写不出，就去阅读理解里面抄个几句来，总之别空着！你要敢交白卷，我和你的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刘思彻拿着一支水笔和一块橡皮，站在教室后面垂着脑袋听训。李昱迟的话他就听了个大概，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该多带一支笔？万一写到半路没油了，不小心交了白卷，岂不是失去了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美男型好朋友？

不划算。

他摇摇头，还没来得及点头附和李昱迟的种种叮嘱，就赶忙跑回到座位上取出了两支笔，紧接着兴冲冲地跑回到李昱迟面前，向他保证。

“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交白卷的！”

李昱迟瞟了他一眼，郑重地提醒道：“睡眠就是短暂的死亡。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是是，我要是在考试途中打盹我就是狗。”

刘思彻活跃的劲头一下子就被现实这盆冷水给泼灭了，李昱迟这认真的样儿，看来开不得玩笑。他绝对不能像以前一样，阅读理解做到一半就睡着了，因为实在是看不懂，哪个人对着天书不犯困？

“请你为了我和甜甜的未来咬咬牙做个冲刺。”李昱迟拍拍他的肩，算作安慰，“我觉得你行。”

“我不行。”

现实就是不管刘思彻行不行，这场考试都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应对。当着好朋友的面，李昱迟没敢说太多丧气的话，虽然他也认为要考前二十不是容易的事，但向来运气好的刘思彻没准能搏一搏。

互相带着这种“侥幸”的心理进入了考场。考试铃声一响，意味着这个学期即将结束。

这种“结束”仅带来一点点的愉悦，寒暑假对于学生而言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之处。即便是新年将至的喜悦也拼不过寒假作业所占的比重，同学们高兴的是终于不用早起了，仅此而已。

考完后，刘思彻在李昱迟逮住他问东问西之前就收拾好东西溜回家了，连一句“新年快乐”都不愿提前说。

李昱迟一回头看见的是空荡荡的座位，慢了半步的结果就只能长叹一口气，自找的麻烦还能怨谁？

“考得怎么样？”

陈伽雯戴着红色围巾，穿着一件大大的黑色羽绒服，整个人就像是装进衣服里的娃娃。

她提着整理好的作业走到李昱迟面前问：“临时抱佛脚有用吗？”

李昱迟望着乱七八糟的桌面陷入了短暂的无措，每门课都有雪花一般的试卷，每门课都有布置写写抄抄的作业，数理化就更加了，直接每人一本厚到令人发慌的习题。

他在心里挣扎了几下，开始动手将试卷一张一张地叠放在一起，然后才开始回答陈伽雯的问题：“我当然是第一毋庸置疑。思彻就不知道了，看他考完拔腿就跑的德性，我估摸总成绩在三十名左右。”

陈伽雯抿嘴一笑，顺势蹲下身替他捡起了滑落在地的一张化学试卷，递还给他的时候说：“对自己有这样的笃定真好。”

“确定没有在内涵我？”

李昱迟笑笑，也不管试卷有没有对齐就直接对折塞进了包里。他看了眼似乎还在等自己说些什么的陈伽雯，猛地想起甜甜骂自己的话。

所谓撩人不自知，当事人不以为然，可听的人会不会已经往心里去了？

“千万别！”

李昱迟酝酿了几句解释的话，预备说出口时被甜甜大声制止。他奇怪地愣在原地，视线停留在陈伽雯的身上。

场面看起来有些尴尬，他只能一面冲着陈伽雯笑，一面问甜甜：“不是你说造成误会不好吗？那为什么又不让我解释清楚？”

“两回事！”甜甜急躁地说，“你刻意解释，人家女生多没面子。不管她是不是清楚你不喜欢她的事实，只要她还喜欢你，她就会时不时对你的一些举动产生误会。这些误会她即算明白是误会，也会贪恋误会产生时的片刻欢愉。”

李昱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又发出了无奈地叹息声。

他对甜甜说：“你的建议太让我往渣男的形象靠拢了。有时候的温柔是杀人的刀刃啊。为什么让我变成拖泥带水的人？”

“胡说！温柔明明是人类最美好的额特质，不分男女。”甜甜嘟囔，强调温柔无罪，“能带给人喜悦的就是好的，你记住这个就成。”

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在庆贺期末考试的结束，翻抽屉的声音都透露着浓浓的喜庆，一眨眼地上就全是垃圾了。

最后一组负责打扫卫生的同学们早早整理好东西，想回家的急切心情令他们不管还剩几人逗留在教室，直接拿起扫帚、拖把清洁了起来。

“小霞，你扫到我的脚了。”王勋背起书包，一转身就撞到了正怒气冲冲做最后打扫的马小霞。他平时逗人逗惯了，这个节骨眼上也要惹一惹心情不顺的女生。

马小霞拿扫帚往地上一杵，皱眉道：“再不走还会扫到你的脑袋。”

被骂的王勋仍旧没心没肺，灿烂地笑着，双手撑着两边的书桌，纵身一跳，跳到了李昱迟跟前。

他还没站定，教室后门卷进来一阵冷风，吹得他浑身一颤。

“好冷~”

“王勋！”李昱迟突然喊住了从他们两人中间走过去的王勋，得意洋洋地说，“我一点都不冷，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单纯的王勋听到这莫名其妙地话后，立时扭头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甚至再次挤进李昱迟和陈伽雯中间，摆出一脸渴望知识的兴奋样儿，激动地问：“为什么？你五行属火，所以不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