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自恋或许是天生的。刘思彻没头没脑地进行自我肯定的同时，李昱迟也被煽动了，他的虚荣心来得猝不及防，也毫不遮掩。

“她看的是我。”

“我今天穿的是红色衣服，比你扎眼。她看的是我。”

“我长得就比你扎眼。”

突然间，话题从护照直接跳到了谁更吸引女孩子上，两个人为此争执不休，谁都不愿在长相上败下阵来，毕竟长相是父母给的，自己输了也就算了，连带着输掉父母的基因那可就太不孝顺了。

正当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那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加入男生聊天话题中的女生捧着奶茶走了过来，脸上仍旧带着不明意味的笑。

李昱迟和刘思彻纷纷调整坐姿，用余光注意越走越近的女生。等待期间，他们的心跳都加速了，这完全不亚于参加运动会一千五百米长跑后的状态。

“我说的没错吧？就是买一送一！”

“不愧是激光过的眼睛，这么远都能看到小黑板上的小字。”

哪知，贝雷帽女生和长发女生带着那种暧昧不清的笑容直接略过了李昱迟和刘思彻，然后站定在他们身后不远的甜品店门口，盯着门口地上摆着的小黑板欣喜不已地交谈。

“我去……”

认清现实之后的李昱迟和刘思彻不约而同地捂脸，尴尬地转向另一边，试图让丢脸的时刻成为不被发现的秘密。

这样搞笑的瞬间自然是该载入史册的，完完全全掌握这一幕的甜甜替他们点了保存键。

“没见过你们这么丢人的。”甜甜笑他们的“自以为是”，也笑他们的自作多情，“不是所有女生一见到帅哥就移不开视线的好吗？这世上比帅哥美好的事物多了去了，就比如刚刚的甜品。”

李昱迟背对着造成这场丢人事故的刘思彻，蜷着身子回应甜甜：“你承认我们是帅哥就行了，我们本来就是。还有，女生都很美好，我们会错意也很正常。”

“别狡辩了，我们才没有求你会错意呢。”甜甜替女生们解释，“自己的事情都搞不清楚，还去揣测女孩子的心，你是不是闲得慌？”

“我自己能有什么事？”李昱迟不高兴地反问。

甜甜狡黠地笑了笑说：“我可知道哦，你偶尔会回想单春抱你的那个片刻。我觉得你之前虽然也经常被女生表白，但你其实并没有开窍，你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喜欢一个人。所以，你现在明白了？”

李昱迟一惊，心跳又再次加快。他坐正身子，用力地拍了一下还对那两个女生念念不忘的刘思彻。等小伙伴疑惑地看着他时，他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干什么？”刘思彻揉着根本不痛的胳膊，不爽地反问。

“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李昱迟突然说道。

刘思彻立马兴致盎然，表示最喜欢听人家的八卦了，于是眨巴着眼睛等待着好朋友的“告白”。可一分钟过后得到的仍旧是沉默，他开始催促：“什么事要酝酿这么久啊？”

无法反驳甜甜的话，那么就说出来给别人听。

“单春抱我了。”

“啊？”刘思彻以为自己幻听，突然间为什么会提到单春，这儿哪来的单春？他不解地东张西望，确认周围没有认识的同学，才认真地问，“她，她什么时候抱的你？”

李昱迟一五一十的全部说清楚之后，看到了刘思彻目瞪口呆外加道不明的羡慕之后，他故作疑惑地问：“你说单春是不是喜欢我？你知道的，喜欢我的女生向来比较多。”

这句台词似乎才对某个人说过。

“你拉倒吧！”刘思彻当即就进行了反驳，“那种情况下最多就是友情的拥抱，她哪根筋不对了要喜欢你，你为她做了什么？不是惹她讨厌就是惹她生气，还在这里做白日梦。”

李昱迟提起一口气想要骂回去，后来一想刘思彻说得没错，他好像真的没做什么让对方感到喜悦的事情。不是喜欢就好，那就好。

刘思彻没看透朋友眼里的庆幸，皱着一张本就苦哈哈的脸继续打击道：“单春那样子的性格还是喜欢我这种阳光型的少年比较好，双方互补就能稳定彼此关系。”

李昱迟一面敷衍地点头，一面说：“你刚刚算是知道了我的一个秘密，作为交换，半个小时后你去办护照，晚上回家问爸妈要钱。”

刘思彻躲不过去，遂妥协：“你能帮我编个像样的要钱的理由吗？”

“当然。”李昱迟翘起嘴角，“这个我最擅长了。”

刘思彻气不过自己一次又一次被他安排做这做那，一咬牙就把冰冷的手塞进了李昱迟的后领中，冻得李昱迟当即跳脚各种骂脏话，还差点伸手去揪刘思彻的衣领。原本推门进甜品店的俩女生听到之后终于看向了这两个男生，神情是一言难尽的。

如愿以偿得到了女生的注视，但李昱迟和刘思彻此刻已经完全不在意了，毫无顾忌地吵吵闹闹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这冬日即便晴日无风，可只要一走动，寒风就遍布全身，没有一处是温暖的，除了心。

“我就算喜欢单春，也仅限于同学之情。”末了，李昱迟对甜甜说。他始终介意甜甜将自己的情窦初开归结到单春身上，事实上并非如此。

甜甜哼哼地说：“你还真是喜欢给 ‘不喜欢’找借口呢。”

“我不喜欢给喜欢的找借口，正如我从没给你找过任何不存在的理由。”

“又来了，你又说喜欢我。”甜甜总是对表露出来的真情不加遮掩，也从不回避，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读取李昱迟的内心，深知他的真话假话。

李昱迟和煦的笑容和凛冽的冬季不符合，他没对甜甜说话，不管是嘴上还是心上。但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对啊，或许我就是喜欢你”。

那是画外音，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出入境管理中心本来是挨着公安局的，去年年末就迁去同便民中心一起，各种办证手续都集中在一块，方便倒是挺方便的，就是稍稍远了些，原本步行五分钟的路程，现在坐公交车都要十三分钟。

“还算有点良心，给我买了杯咖啡暖身。”车上，仍旧靠窗坐的刘思彻捧着暖和的饮料，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夸奖李昱迟，“不过你也用不着给我买了自己就不喝，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

李昱迟斜了他一眼，不作回应。车子上的暖气开得很足，每个人冻僵的手脚都稍稍恢复了点行动力，然而依然没人愿意把手从兜里或者手套中拿出来玩会手机。

刘思彻觉得出国玩这事不是小事，犹豫再三还是说：“我事先和你打个预防针。根据我对我爸妈的了解，他们会爽快给钱，但不会给太多。我只能向你保证，来回机票我肯定有，除此之外都要你多担待了。”

现在好了，张口闭口都是钱。

李昱迟心知这是自找的麻烦，可除了刘思彻他找不到第二个可靠的朋友了。于是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一定要好好读书，摆脱这种贫困的状况。”

“那自然！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嘛！”刘思彻就当李昱迟答应了出国之后包揽了其它的费用，顿时心情轻松得多喝了几口咖啡。

“你不用看书也有颜如玉哦。”甜甜突然搭腔。

李昱迟乐了，不客气地戏谑：“脸皮比城墙还厚，说的就是你。”

“略~”

城里通行的公交车统一都换成了新的，唯有这些开到偏远地方的公交车还在顽强地使用小破车。车窗窗帘破破烂烂的不说，整辆车都找不出完好无损的座位，不是这里缺了点部件，就是那里被抠了个洞。

“国民素质堪忧啊堪忧。”李昱迟吸吸鼻子，感叹道。

说来也奇怪，平常也没少乘坐公交车，这些现象也见得多了，但就是会在某个瞬间去思考它们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