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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香岸(26)
作者:四润 阅读记录
相熟之后感情交流多了,代薇对内心的真情实感不再避讳,握着小拳拳跟钟琮发狠,“就余稻香那点小算盘,我能不知道她?她能安什么好心,我能让她如意?等着瞧!下次排名我要把她狠狠踩在脚下,让她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什么都捞不着还白送我一帅哥!”
在他们班同学的概念里,余稻香的「男朋友」还是他们的同班同学佘家劲,钟琮比佘家劲可帅气多了。
所以平心而论,对小余大夫,白送过去的钟琮问心有愧。不管怎么说,人家介绍给他这么一位新新好姑娘,创造条件拯救他于感情泥沼,而他和新女友则在背后蝇营狗苟说人家坏话,以德报怨。
现如今老板也不拿余大夫当好人,钟琮良心难安。
晨会即将召开,早间八卦时间该结束了,薛稷藏拿起外套起身,却见钟琮原地未动欲言又止。薛公子皱了皱眉,递过去眼神警告,说。
钟琮迟疑了片刻,终于打开平板中的一个文档递了过去,“您还记不记得前一阵,您说过查余大夫弟弟的事?”
钟琮安排下去查了,结果有点复杂,否则他也不会犹豫再三。薛稷藏眯了下眼,这钟琮要是胆子大点,估计就敢拦下来捂住,秘而不宣了。
钟琮为余稻香辩解,“余大夫肯定有她的苦衷。还有…我前一阵有点情绪化,下手可能重了点…”
钟琮如此吞吞吐吐,薛稷藏不禁驻足,接过来快速浏览了一下屏幕后,面无表情地合上还给他,“挺好,继续。”
这日的晨会,薛副总明显不在状态,频频掉线,屡屡走神。在座纷纷侧目,这位小爷难不成又宿醉了。
不像。眼神清明,一旦回魂后才思敏捷,而且嘴边仿佛一直似有若无地噙着丝丝浅笑。
这段插曲薛公子不过是当个乐子一笑而过,时光如梭来到了春节。薛稷藏马不停蹄地辗转于各府的宴请,大多数时间是和旧爱沈景柔结伴。
沈景柔久不回国,各家门庭有些生疏了,薛稷藏代为引路,乐意之至。两个人携手同行,男的帅气女的温柔,好一对璧人。
老友们看薛三这么快就换了身边人,也是见怪不怪,打趣薛公子这回要是破镜重圆是不是直接就走向红毯了?
薛稷藏笑而不答。
这才是薛公子在女人跟前正确地护花姿态——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而不是像在余稻香跟前那样,不是病怏怏就是进退维谷,各种狼狈。
好几次薛稷藏宴饮晚归, 不自觉地抬头扫一眼十一楼,灯火通明。在这一年中阖家团圆的最重要的节日里,她有家不回,独自一人窝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干嘛,她不寂寞吗。
不过也是,她那个家,有与没有也没两样。
打住,薛公子晃了晃酒醉半酣有点钝钝的大脑,关他什么事,对这女人好奇没…
就算借着酒劲,后半截那句「没好事」,薛稷藏到底也没说出来。
做人不能完全昧良心,平心而论,相识以来,他麻烦余稻香的次数,远比余稻香打扰他多得多,谁更没好事?
出了十五,薛稷藏开始频繁奔赴隔壁省。今年的项目基本定下来了,开发一条省际协同发展的短途旅行专线,工程量不大,但为了配合次年初即将在隔壁省举办的博览会,时间很紧。
工人们出了正月才会上工,这是雷打不动的传统,也是习俗。趁着这个空档,薛稷藏完善一下先期,打个头阵。前期动迁等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他去夯实一些和当地的协调和对接。
周五,薛稷藏和钟琮一早出发,没下高速便星星点点下起了雪沫。两个多小时后他们到了乡里,乡干部邀他们坐上公家的转山神器,一同开奔需要开山挖隧道的攻坚地点。
钟琮本想开车跟着,乡干部好言相劝:你们的车子底盘太低,进山很多土路容易磕伤。
于是薛稷藏和钟琮坐上了乡政府的「过山车」,开得是真熟,车也是真破。这一路雪下不停,等事情办完,雪片竟斗大如席了。
下山车行没过半,乡干部将面包车停在了半山腰的空地上,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不敢再开了。
山路崎岖,天黑地面上冻了,周遭尚未开发建设,连个路灯都没有,漆黑一团,若是不小心打滑坠山,那可不好玩。
第三十四章
在薛稷藏关于人生所有悲观想象中,若有朝一日飞来横祸,那十有八九跟汽车脱不开干系。
他跟机动车八字不合,不是半路抛锚,就是刹车失灵撞墙。眼看雨水节气已过,快到惊蛰了,车子居然能被大雪拦在半山腰。
乡干部抱歉道,“让您受委屈了,山里冷,三月三还会飘桃花雪。”
能揽下这种工程的都不是一般人,这位薛公子年纪不大就当了副总兼项目经理,大名和花名乡里负责人皆有耳闻。几次接触下来,薛经理不难相处,为人豪爽喜欢买单,但绝算不上平易近人。
薛稷藏微笑颔首,面色如常,没有表露出丝毫难耐与烦躁。
外面白雪皑皑,车里冷得冻脚,薛稷藏对于自然环境的适应性在非洲援建的时候被迫炼成。曾几何时,这种鬼天气别说出门,他连床都不会下,拥着暖衾抱着美人听着丝竹,细数着雪片虚度光阴。
百无聊赖吗?但是舒服啊。
可自从潘海阔暴露了他的野心,呲出了他的獠牙,薛稷藏便不能再这么舒服下去了。亮哥早就劝过他,“总有玩儿腻的一天,总得找点事做。”
现如今薛稷藏步履不停,不全是因为玩得没意思了听人劝,更为了一扫那叛徒的妄想痴心——他薛三玩归玩,照样能接过祖上的衣钵。
说来也怪,潘海阔离开后,他以为过渡期会诸事不顺,可没想到苍天护他,居然没出什么大颠簸,可能也是因为精神高度紧张,他整个人精力也旺盛了不少。
总归是孽缘。这边薛公子在对着漫天飞雪忆往昔心潮澎湃,钟琮则掏出手机打算叫救援。山区信号断断续续,他举着手机找位置,却见干部们从后排掏出了几条破毛毯,钟琮默默地将手机放下。
没出正月,这荒山野岭救援也不好叫,乡干部道,“救援车不熟悉路况,有一回没刹住,上来先跟我们的车撞上了。”
薛稷藏打量了一下这辆转山神车,真的不能再撞了,再撞要散架,看来八成得在这破车里凑合一晚了。
此时钟琮的电话响了,他不顾外头风雪交加,开门冲进雪幕接起了电话。那个粘粘唧唧的语气和表情,不用说,这是跟他那新女友腻歪上了。
事已至此,薛稷藏从善如流,接过了毯子,既来之则安之。说话间钟琮哆哆嗦嗦回到了车里,看来这爱情的力量在恶劣的自然气候面前也坚持不了几分钟。
薛稷藏心里的风凉话还没落地,他手机也响了,是老马。今儿周末,薛老太太在家等着薛稷藏回去吃饭,半天没见人,这才得知外地下了大雪,要老马去接。
薛稷藏斩荆截铁地拒绝,说他们已经在县城住下了,明天回。
这是个什么境地,他怎会让马叔冒这个险。
电话刚挂断没一会儿又响,薛稷藏以为奶奶疑心不信,看都不看便接了起来,耐心解释,“奶奶我没骗您我已经赶在大雪前下山了…”
耳畔没传来奶奶那熟悉的爱的絮叨,但闻听筒对面呼吸一滞,一个年轻女声道,“呃…倒也不必如此多礼,叫「姑奶奶」就行了…”
薛稷藏皱眉,看了下来电,啧,余稻香。这便宜给人家送的,真便宜。
小余大夫本就没意向当他的姑奶奶,更没功夫跟他耍贫嘴,她在电话那边好像正在滴滴按密码,“你车钥匙放哪?”
薛稷藏顿了一下,没多问,问了余稻香估计也不会答,“衣帽间手表抽屉旁边。”
“哦。”
挂了,这小姑奶奶二话没说就这么挂了,别说殷殷关切,只言片语的问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