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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看。”
齐盛庸闻声赶来。
齐盛庸,圣明皇朝三品都尉,一个月内,将以叛乱罪论斩。
一路奔回马车藏匿处,确定齐盛庸的人没追来,南天仇将昏迷的她抱进马车里,拉开她衣襟,顾不得男女之防的翻下她兜衣。
是血手印!
南天仇脸色一变,扶她坐起。连起自身内力,输人她体内,希望将掌印封在胸口,不再扩散。
一刻后,他收回功力,拢好她衣襟后,再以银针插入她身上几处大穴,不让她体温继续上升。
胸口不断持续地疼痛,萧羽因为痛而昏迷、也因病而清醒。
“是你……”一张眼,就看见他正擦拭她唇角’血。
“你太冲动了。”他沉声责备。
“齐……盛庸呢……” 当作没听见他的话,她只关心仇人的生死。 “他还活着。”他相望着她,“一个齐盛庸,真值得你赌命去刺杀,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吗?”
“咳咳……是。”她咬着牙点点头,又咳出血,他立刻以手巾止住,不让血迹蔓延。
她答得笃定,他是听得心痛又生气。
“你现在伤成这样,还想怎么报仇?!”这辈子,他从没像现在这么无力过,她的任性,已经快把他的耐性磨光了。
“就算……同归于尽……我也……要报仇……”
她固执,也无悔。
南天仇真是被打败了。
“这世上除了杀齐盛庸,难道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事吗?” 他是生气于她的任性,但是她不要命的自杀举动,更让他心痛! 她闭了闭眼,忍着痛,没回答。
“看着我。”他扶着她的脸,寒声问:“是不是我为你做的一切,你一点都不领情,也不愿明白我的心意?!”
心意?!她颤着眼,瞪望着他。
“你那么聪明,却始终不愿意睁开眼看我。你只想着要报仇,拼上性命也无所谓,但你有没有想过,我有什么感受?”
“你……”他在说什么?
“你以为,我为什么一而再地救你、照顾你,还教你武功?你认为,我会为任何人付出这么多心思吗?”
萧羽望着他,倔强地摇了下头。
“你……可以开出……条件……我……会做到……”她不要懂他的心思,也不想听!
她到现在还认为他救她只是条件交换!
南天仇不敢相信地瞪著她,她就这么无视于他的付出,他在她心里,就只是个要求回报的人?
南天仇想大笑,但是笑不出来。
二十七年来唯一一次动心.却是这种结果。他真是欠了她吗?
他苍凉地放开她,生气、心痛,都无用了。
“小羽,你够狠。”他低语。
明知无用,却还是心痛。
第六章
就算多事,也是最后一次了。他自嘲地想道。
他不要求她一定要回报他的感情,但至少,请她珍惜自己。然而,她依然不爱惜自己的命,也视他于无物。
能怪她吗?他们原本只是陌生的两个人,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改变自己?
是他自视过高了,所以,活该受这种报应,不能怪她无情。
驾着马车行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他终于停下,然后进马车里,轻缓而仔细的依顺序拔出她身上的银针。
她的胸口仍是痛,但并不是无法忍耐。
她不喊疼,然而拧紧的娥眉、泛白的唇色,令他再恼怒于她的铁石心肠,终究也会心软于她的逞强。
从药袋里拿出一瓶药,他倒出一颗,半扶着她和水吞下。
她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他刚刚的表情,让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的不识好歹。
但她并没有要求他付出的,不是吗?
可是,她却没来由地愧疚。
吞下药,他重新扶她躺下,还以衣物铺成厚软的床垫,再替她盖上被。
“吃下药后,应该可以让你不那么痛。试着睡一下,等到达的时候,我会叫你。”他嘱咐完,转身便要出马车。
“去……哪里?”胸口的疼痛与压迫感,让她连发出声音都很困难。
“去一个能医好你伤的地方。”他身影闪出车外,放下车帘。
突来的孤独感,让她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她应该很习惯一个人了,可是他的背身,像是要留下她一个人,让她几乎忍不住想出口唤住他的冲动。
马车重新滑动,继续往不知名的方向走。
就算生她的气,他对她,还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喂药、扶躺,都轻柔无比,像在对待一个容易破碎的珍宝。
受伤的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那她不会瞑目,因为她连此生惟一的心愿都不能完成。
但看见他.她忽然有一种笃定,她知道她不会死了,因为他会想办法救她。
可是,他怎么能要求她懂他……他对她……
不会的,不可能会是那样,她从没想过男女之事,也不以为自己会涉及男女之情,可是他没说完的语气,分明指向这个……
不该是这样的。
虽然她不懂男人,也没有想过成亲之事,但不该是这样的……他没有理由会喜欢上她。
萧羽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子,否则不会从小到大,总是讨厌她、与她为敌的人多。
她已经习惯一个人了,真的,她不要人陪伴。
也不想和任何人同行,从小,她就注定是孤独的……
想起没有师父的日子,她忍住涌上眼的酸涩,闭上眼。
不要再想,也许她就可以睡着了……
她的意识从那时开始昏沉,她是醒着、还是睡着,连她自己都分不清。
有时候,当她觉得于渴的时候,唇上,会有一些冰凉的水滴,她便本能地吸取;当胸口热辣辣的痛楚变明显的时候,她像是痛得呻吟出声,她的腹部,几乎就在同时感觉到被插进一根钢针,引开了疼痛。
像是过了许久,她终于又能睁开眼。
“你醒了。”他关怀的表情一敛,立时收成淡漠,表情转换快速地让她以为自已看错了。
“我……”她轻喘,唇瓣干燥。
他随即沾湿一条小布巾,放在她唇上作滋润。
“我睡很久了了?”等干涩的感觉过去,她才又开口。
“不久。”不到四个时辰。
“我……”她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天仇又取来一颗药,喂她吞下,然后将她抱出马车外。
昏暗的暮色取代了原本明亮的天光,天气依旧寒冷,他小心用暖毫将她整个人包住。她缩在他怀里,即使身体觉得又刺又热,但依然感到冷。
他抱着她,大踏步地走进一处山窟,里头像有许多雾气;她的身体在发热、又有他身体所散出的温暖,她开始有点分不清自己的感觉是热还是冷。
意识,又开始变得昏沉,很想不要一切感觉,连痛也不要……
“小羽,振作些。”他终于将她放下,让她半坐在石台上。
“南天仇……”她睁开眼,集中意识。“你在做什么?!”
他开始解开她身上的束缚,先是暖毫,然后是腰带、外衣、中衣——
“住手!”她虚弱地低叫,却无力阻止,她身上已近乎一丝不挂。
南天仇并没有解释,而是缓缓将她放进一座池子里。
“这是……”她这才发现,洞窟里一点都不冷,而这座池水,是冰的,可是她却觉得很舒服,疼痛开始舒缓。
“血手印,是一种极为阳刚的武功,中掌的人会逐渐开始觉得全身炽热、疼痛,最后脱水干涸而亡。
这种武功唯一的解法,除了以极为阴柔的武功打中同一处,才能化掉炽热。”他解释。“但是以你的身体,绝撑不到找到会那种阴柔掌法的人。我曾经研究过这种武功,以同样的疗伤原理,只要能化掉身上的掌印、化去炽热的疼痛,你应该就不会有生命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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