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葬场说跳就跳(102)
“对了, 小姐, 那两盆花要放你房间的阳台, 还是放院子里?”冯姨正要进厨房,忽然想起来这件事。
那两盆花被放到客厅向阳的窗户底下, 花瓣迎着阳光娇娇嫩嫩地舒展着, 像两位争奇斗艳的后宫娘娘。
符我栀走过去, 一胳膊夹一盆花, 淡淡说:“放我房间吧, 我照看着就行了。”
这花花期不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败了。
水粉色大丽花花瓣开始出现干蔫迹象的那天夜里, 符我栀手滑摔了一个玻璃杯。
冯姨念叨着问她伤没伤着,低头一看发现她手指被碎玻璃划出一条细细的口子,氤着殷红的血丝。
隔天一早,丰衡公司内部, 总裁办公室。
冯叔拿着一沓不厚的A4纸,说:“肋骨断了两根,折了一条胳膊,前胸吃了一颗枪子, 擦着心脏过去的,很危险,算上刀子和玻璃之类的尖锐武器划出来的伤口, 大大小小一共三十一处。”
聂西旬停下手中的工作,皱着眉抬头:“现在?”
冯叔说:“十分钟前刚从手术室出来,转入了重症病房,还昏迷着,不过手术中途他醒过一次,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冯叔面无表情:“他问医生他的脸会不会毁容。”
聂西旬:“……”
那男人命都快没了,还在乎毁不毁容?
冯叔思索了一下,叹气:“少爷,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小姐?”
聂西旬沉吟,随之站起身:“暂时不能说,等他醒了,让他自己决定。”
推门而出时,他幽幽叹息:“他赢了。”
……
大丽花凋零那天,符我栀问冯姨有没有办法让这两盆花多开一段时间,冯姨哭笑不得地劝说:“小姐,人有生老病死,花也有落叶归根,强求不得。”
“那我要是硬让它们活着呢?”符我栀有些固执地问。
冯姨说:“那只能把它们做成标本了。”
可是做成标本就不如这般惹人喜爱了,死气沉沉的东西,她不喜欢。
符我栀捏着凋落的一片干巴巴花瓣,沉默不语。
“小姐,怎么突然对这两盆花在意了起来?”以前她从来不会在意这种无法改变的自然现象,更不会执着地寻求如何改变自然结果的方法。
符我栀松开手指,任由那片花瓣从指间滑落,半晌,她盯着窗外不知道哪里看,有些茫然。
“我也不知道。”她诚实地说,“总觉得,要是它凋零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怎么会?来年还是能再见的。”冯姨安慰她。
……
危玩醒的那天,天降大雪,整间医院被铺天盖地的银白色紧紧拥抱着,楼下车鸣偶尔急促地响起,而后归于宁静,门外医用小车轱辘咕噜噜滚过的细微声响。
“……是梅花开了啊。”有人说。
聂西旬搁下手头的工作过来看他,他正哑着嗓子和主治医生讲道理,强烈要求拆了左脸那道方形绷带,因为那严重影响了他整张脸的完美感。
“受伤的只是我的身体,和我的脸没有关系,我只是拆了绷带而已。”
“你的脸难道不算你身体的一部分?!”主治医生看起来像是想一把掐死他。
“不算。”危玩漫声说。
旁边赵尔风为了照顾他心态,连忙顺着他的意思也和医生说了几句。
“我说不准就不准!你们都给我闭嘴!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好好休息!再逼逼叨叨我真把你们扔下去和垃圾睡一块儿!每天都在说这种话,烦死人了!”主治医生终于受不了地爆了句脏话,一把将手里剩下的医用酒精扔危玩脸上,愤而甩袖离开。
旁观全程的聂西旬:“……”
终于把医生气走的危玩略显轻松地撩了下眼皮,朝他扫了一眼,手上撕绷带的动作一刻不停。
比起身体的伤,他脸上那两处擦伤确实只能算轻伤,已经结了痂,看伤口的形状应该是摔在地上擦着地面弄出来的。
“能说话了?”聂西旬问,随手带上门,将一些补品放到桌上。
危玩耸了下左脸肌肉,嗓音还有些哑:“你不也听见了么?有没有镜子让我看看,我没毁容吧?”
聂西旬扯了下嘴角:“没带。”
赵尔风觑了他一眼,嘀嘀咕咕:“态度真差,这事儿好歹也跟你脱不了关系……”
聂西旬没听见,但也能猜到他在嘀咕些什么,危玩扔了绷带,忽然说:“赵尔风,帮我买个镜子回来,我看看到底伤成了什么样。”
他叫人一向叫全名,不管是认识的不认识的,认识久的还是认识不久的,除了符我栀,他从没叫过别人小名或者昵称。
包括他亲生妹妹危愿情,他也是一直叫的全名,只有符我栀,她对他来说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