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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风雪又一年(6)
作者:由巴斯树 阅读记录
那只粉色的米奇书包,在不远处“嘭”的一声落地。
凌玿转身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外套,往肩上一甩,向大门口摇摇晃晃地走去。
走出没几步,人一顿,又倒退了回去,叹了口气,将地上的那只米奇拎走。
外套的拉链蹭到他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你看,她只看到了叙诚身上的血,却看不到他受伤的手臂。
一支烟燃尽,凌玿走到垃圾桶旁,将烟蒂灭了,扔进去。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接通后才离开小区。
第05章
「他眼眸里的喜欢和嫉妒,溢满了整个青春」
大约是药力发挥了作用,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沈蓉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眼皮微微撑开,她眼前是席卷而来的黑暗,喉咙口干涩,哑着声音问:“哥?”
有这间公寓钥匙的,只有沈聿。
有人走进来,站在床边,弯身开床头灯,问:“烧了多久?”
沈蓉看清来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就今天吧。”
沈聿问:“吃药了吗?”
躺在床上的人点头,问:“你怎么过来了?”
除了当初他替她买下这里时来过一次,沈聿这是第二次来这间公寓。
沈聿:“凌玿给我打的电话。”
沈蓉调整了下睡姿,表情悻悻:“哦。”
沈聿看了她一眼,问:“又吵架了?”
从小到大,他们吵架的次数,估计比吃下去的米饭都多。
不过,吵得多,和好得也快,沈聿不甚在意。
沈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侧了侧身,探头想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几点了?帮我量过体温吗?”
“嗯,38.6°。”
哎,挺高的啊。
沈聿问:“想吃什么?粥还是面?”
依旧没什么食欲,最后她起身靠在床头,粥喝了一小碗,面扒拉了两口,沈聿收拾了外卖盒去扔,她起身去洗手间。
洗完手出来,她看到沈聿拿了条被子放在沙发上。
沈蓉走过去赶人:“你不用在这陪我,我就发个烧而已。”
沈聿给出另一个建议:“明天我要出差,你住回家里去。”
沈蓉反对:“不用了。”
感个冒而已,又不是瘫痪在床,还要举家搬迁劳师动众。
沈聿:“那让凌玿过来?”
沈蓉投降:“……我明天回家。”
应玥临近退休,已经不进手术室了。
沈蓉住回家后,她干脆请了假在家照顾她。
每天小米粥、鸡汤、馄饨换着花样投喂,两天下来,人还胖了一斤。
第三日,烧退了人也精神了不少,沈蓉刚到单位,就被叫进了主任办公室。
为深化文明城市的创建,市局与电视台社会新闻频道、交通广播网等官方媒体签订一份战略合作部署,要召开发布会,但没有接洽到合适的场地。
舒城的酒店,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家,沈蓉听主任说完,眉毛一跳,找上她,那就说明已经锁定哪一家了。
舒城的酒店业,顾氏与凌氏各得半边天,而凌氏,与她家算是世交。
沈蓉想绕过去,思索了几秒,认真建议:“顾氏的四季地段好,交通也方便,很适合开发布会的……”
主任打断她,只说了一句:“经费有限啊,小沈,辛苦你了。”
满格电来上班,领完特殊任务后,沈蓉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
思来想去,沈蓉走了另一条路,干脆问沈聿要了凌峥的电话号码。
凌峥比凌玿大六岁,在她和凌玿整天研究,如何模仿家长字迹在试卷上签字骗过老师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跟着凌父学习如何管理酒店了。
相对于凌玿,凌峥周身都透着股稳重和睿智,她很敬重他。
沈蓉盯着对话框里的那串数字,犹豫了下,还是点了呼叫。
电话很快被接通,沈蓉自报家门:“凌大哥你好,我是沈蓉。”
凌峥:“你好蓉蓉,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沈蓉简略叙述了打这通电话的目的,虽没有假模假样的客套,但措辞和语气都很礼貌。
凌峥听完什么也没问,直接说了句没问题,就在沈蓉准备说谢谢时,只听他补了句:“以后有事直接找玿子就行,他回国了。”
沈蓉顿了顿,才接话道:“好的。”
凌峥:“他没来找过你吗?”
沈蓉的声音乖得不行:“见过了,谢谢凌大哥。”
“好,有事直接找他就行。”
挂上电话,她呼了口气,视线落在远处,天边阴沉沉地,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捏了捏手指,触到手机背后的金属壳,凉意从指尖沁入。
所以绕了一个圈子,事情还是回到了原点。
可凌玿的电话根本打不通,沈蓉连拨了三个,都被直接按掉了。
电话那头,章成扶了扶眼镜,看着手里的手机表情十分为难,生怕自己会错意。
章成:“凌总,真的不接吗?万一沈小姐有什么急事呢?”
凌玿从文件堆里抬起头,回道:“不用,有急事她会发微信的。”
章成:“……”
是吗?
闲聊打电话,急事发微信?
逻辑是这样的吗???
凌玿盯着根本没翻过页的报表看了一会,觉得眼睛酸了,得休息一会。
他顺手合上文件,手指挪到一旁敲了敲桌面,道:“放这儿。”
章成将手机搁在他眼前,凌玿盯着屏幕,他得数一数,这会她一共会打多少个电话给她。
他以前的最高纪录,是给她打了十七个未接来电,他想体会下这种快感。
何况以前两人每次吵架,用发信息的方式,他总能赢。
但只要一打电话或者当面吵,他准输。
后来他总结了下,这种书面的沟通方式,比较有利于他整理思路。
万一这会她打过来是来谈分手谈离婚的呢?
不能让自己陷入被动,可这之后,手机就再没动静了。
十分钟后,凌玿抬头看了眼一直站在旁边的章成,蹙眉道:“你走开点,不要挡我信号。”
章成:“……”
二十分钟后,凌玿抬头质问:“我是不是停机了?”
章成满头黑线:“凌总,您的手机是先用后付费的。”
“哦。”
这是他回国以后,沈蓉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虽然动机可能不太纯,但是机会只要抓得好,就可以随时反扑的。
但是这位朋友好像忘了,这么多年,他每一次反扑的时候,都是先把自己给弄受伤了。
直到临近下班,手机再无任何声响。
这个手机是他的私人号,通讯录里虽然人不多,但也有好几十个。
这天所有人跟商量好了似得,一句闲话都不来和他扯。
而沈蓉这边,被按掉三次电话以后,开了一整天的会。
一开始她还记着笔记,后来思绪不知道神游去了哪里?
在笔记本上随手画了无数只乌龟,每一只都长得特别像凌玿。
不接电话的凌玿,跟只乌龟有什么区别?
快接近五点的时候,领导才宣布散会,嗓子有些发干,沈蓉回到办公室,看到杯子里有水,想也没想,仰头喝了一大口。
那水冷得她牙齿直发颤,流经咽喉,沁凉到心底。
沈蓉笔直站着,手里拿着只杯子,整个人发怔,突然有人碰了碰她胳膊,问:“想什么呢?下班了不走?”
沈蓉觉得自己的胃快被冻住了,转头问:“我喝了隔夜的隔夜的隔夜水,会不会得什么毛病?”
这水,应该是她周五的库存。
“放心,死不了。”同事拍肩安慰她。
对啊死不了,所以人生还是她的,烦恼也还是她的。
她坐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了想,最后点开了微信。
“在吗?”
凌玿正堵在高架上,烦躁了一整天的心,这会正处在临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