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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云深倒吸了一口气,这一下属实咬得不轻。
他离开她的唇,直起腰,掐着她下巴质问:“咬这么狠?”
温柚抿唇:“谁让你突然捏我。”
“我不捏你,就要被你勒死了。”云深目光下移,瞥了眼她至今还紧紧攥在他胸口的两只手,笑,“玩儿窒息是吧?”
温柚慌忙松开手。
她看见云深淡色的唇变得艳红,覆着一层水光,暧昧至极。他漫不经心地舔了下唇角,一闪而过的舌尖上有一点深红,像被她咬出了血。
温柚抬手帮他抚平衣襟上的褶皱,乖乖认怂:“我错了。”
“没事儿。”云深揉她脑袋,“是哥哥没绷住,不知道我们柚子,喜欢玩儿强制。”
“……”温柚无语凝噎了下,心里那一丁点愧疚烟消云散,“你知道就好,以后可得顺着我点。”
云深从善如流地挑了挑眉。
巷口传来路人的脚步声,他意犹未尽地退开一步,将温柚从狭窄的空间里解放出来。
直到路人从他们身后走过,温柚才堪堪喘匀了气,两颊依然绯红成片。
云深拿手背碰了碰她的脸,给她降温:“怎么紧张成这样?”
“才没有。”温柚一边从包里摸出家门钥匙,一边镇定地总结刚才那个绵长的吻的感受,“还挺舒服的,希望哥哥你,再接再厉。”
说着,她打开门,兔子似的钻了进去。
云深跟着走进去,抱臂道:“就我一个人再接再厉可不成。”
“能者多劳嘛。”温柚巧言令色道,随意瞥了眼手机时间,她震惊,“怎么就半点了?”
他们竟然在门口亲了将近半小时!
温柚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所有思绪都被身前的男人占据了。
“是很晚了。”云深不再往前,站定在原地道,“快回去睡觉。”
温柚点头:“你也是。晚安。”
云深:“晚安。”
顿了顿,他勾唇,低声加了个称谓:“女朋友。”
温柚揉了揉发烫的耳朵,不再看他,一边笑一边快步走进老宅。
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院子里只在屋檐下亮着一盏白炽灯,云深站在院门内,高大身姿被香樟树浓郁的树荫所笼罩。
天穹铺着薄薄的云,无月无星之夜,风声悄然,万籁俱寂。
他抬头,看到老宅一楼回廊上亮起灯。
温暖的灯芒像一星火种,被风吹着点亮了楼道,窜上二楼。
云深看着灯光亮起的轨迹,感受到女孩脚步轻快,像一阵春风,吹进了朝南的那间卧室。
窗帘半合着,暖亮的光线透出来,照拂到了他身上。
他身处的树荫之下,也变得明亮起来。
温柚回到房间,把外衣一脱,瞥见窗帘半开,她下意识凑到窗边往外看。
云深竟然还没走。
不期对上男人仰望的视线,她心一跳,第一反应想要躲起来。
十几年来暗恋而不得的经历,让她习惯性地像小偷一样躲躲藏藏。
但是此时此刻,温柚控制住了自己。
现在不再是她单方面地偷看他。
他也望着她,期待她出现在视野中。
温柚再也不用躲藏了。
她放任唇角上扬,站在窗边朝院子里的男人挥了挥手,用口型示意他快点回家休息。
云深抬了抬下巴,又盯着温柚看了一会,才转身离去。
直到院门关上,彻底掩盖了他的身影,温柚才离开窗边,傻笑着坐在书桌前。
她不自觉扫看了一圈这个承载了她无数少女心事的房间。
温柚站起来,一边努力回忆,一边尝试性地打开书柜中央的一个抽屉。
翻了翻,果然翻出一只古铜色的小钥匙。
用这把钥匙,温柚打开旁边的一个抽屉。
又从中翻出一只浅金色的小钥匙。
……
经过三轮钥匙开抽屉找钥匙的连环套娃,温柚拿着一只黑色把手的小钥匙,打开了书桌下方的柜子,从里头搬出一个系着蝴蝶结的精美硬纸盒。
上一次打开这个盒子,好像已经是大二那年的事情了。
温柚坐在地毯上,将盒子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看着那些或陈旧或破烂,打包卖到废品站也赚不了几毛钱的老物件,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许多尘封的回忆涌上心间,既幼稚又疯狂,难怪她年岁渐长之后总是不愿意回想。
盒子里有她八岁时第一次遇到云深,云深送她的那个蓝色水果糖的塑料包装袋。
有她小学二年级暑假学水彩画的时候,画的一大叠“抽象派”的妖怪哥哥。
有她从小学一直到高三的日记本,每一个本子都有密码锁,里面百分之八十的内容都和云深密切相关。
有她初一那年听云深几次国旗下演讲,从他演讲稿里背诵下来,摘抄到本子上的句子。
有云深每次大考公布在百名榜上的各科成绩,都是满分或接近满分。除此之外,温柚不仅顺手抄下第二名的成绩,计算他离云深有多远,还会把自己的成绩记在云深的成绩旁边,如果碰巧分数一样,她就在中间画个小爱心,仿佛和他产生了某种神秘的关联。
有她在高中运动会上用手机拍的云深的照片,一张张全洗出来,贴在手账本子上,描了漂亮的花边。
有云深参加长跑比赛时的号码牌,他用完了随手丢给云娆,云娆再朝他丢回去,号码牌落到地上,温柚默默捡起来,说帮他们扔到垃圾桶,其实被她藏在书包里偷偷带了回家。
……
还有一张发黄的草稿纸,是所有这些东西里面,唯一一个云深本人留下印记,且和温柚直接有关的东西。
纸上记了一长串化学公式和推演步骤,是云深教温柚解化学题的过程。
看到这里,温柚已经被少女时期自己种种卑微、幼稚,甚至有点痴狂的举动冲击得头皮发麻。
她拿起那张草稿纸,正面是云深遒劲有力,又微微潦草的字迹。
纸张年老透光,温柚忽然发现背面还有字,她翻过来一看,头皮瞬间更麻了——
她当年,竟然把那天晚上云深对她说的所有话,都记了下来,默写在了这张草稿纸后面。
简直像个变态。
而且云深对她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那是温柚整个学生时代唯一一次和云深单独在一起自习。
犹记得是期中考前不久,温柚晚自习在竞赛班度过,没有和云娆黎梨一起放学。
晚自习结束后图书馆还开放自习,温柚心血来潮独自走进图书馆,在某间自习室找到了云深。
云深身旁的座位空着,温柚鼓起勇气问她可不可以坐这。
云深眼皮都没抬,说了句:“随便。”
温柚安静坐下,掏出化学练习册做题。
所有理科科目中,温柚化学最差,她做了没一会儿就碰到解不出来的难题,翻遍课本也搞不懂所以然,她瞥了眼身旁刷题刷得飞起的少年,想问又不敢问,怕打搅他。
踟蹰许久,温柚如坐针毡,直到云深突然搁了笔,转过来睨她一眼:“有问题就问。”
温柚小小声说:“不会影响你吗?”
云深:“你在那儿抓耳挠腮的才影响我。”
温柚:“……”
温柚读着十五岁的自己记下的话语,渐渐还原了当时的场景。
他那时说话可真拽,凶巴巴的,总是很不耐烦。
即便认真教她做了题,也改变不了他冷淡、狂妄、目中无人的事实。
难以想象。
同样一个人,在经年后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