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暗恋关系[小甜饼](156)
“不许说没打算说。”
“……”
见他彻底缄默, 她这才满意,道:“从现在开始,我负责说,你负责听。”
陆知行只单瞥着她,没有说话。
没有言语交流, 他的想法并不能被紧盯着他的人所捕捉。于是话音洒落,而她挪了挪位置,让自己的身体往他的方向更靠近一些。
视线在极近距离的相触。
路灯极暗,照落在彼此咫尺间的侧颜,如能双双裁剪出一对的影子。
相对间是一览无余的截面。
纤细的白皙的肤,浅珠光的唇色。睫毛蜷曲着,在他眼前颤动的微微,像一只南美洲暴风雨后的蝴蝶。
她的指仍压在他的唇上,打量着他,也如在打量着经年未解的一道数学题般的认真。
于是她微微颔首,很满意地道:“现在我要睡觉了。”
“……”不用说她也可以睡。
陆知行挑了挑眉:虽然最开始是打算叫醒她……但也只是最开始的打算。
与他对视着,忽然而轻轻地,她启唇,
“所以……不要说话。”她的声音缓慢,一字一句,含糊而又清晰地:“让我做一个美梦,好吗。”
-
童谣梦见了……一个梦。
梦中的梦。
梦中她见到了他,被他不明何故地抱起来了——而这些都是在现实中不会发生的事情。所以在梦中,她很清醒也很明确: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一个……有他的美梦而已。
然而即便是入了她的梦,这个人也似乎不是那么的配合,甚至几度像是要说什么。而她隐约觉得那是些她不愿意听的话,因而她让他住嘴,好让她把这个梦继续延续下去。
但在这之后,却是一夜无梦。
直至鸣鸟细微而近不可察觉的啁啾玻璃珠般敲打在耳膜,叽叽喳喳的,热闹而又吵闹。
头有些昏沉,童谣慢慢地睁开了眼。
宽阔而呈流线弧度的前车窗玻璃,摆在前侧的餐巾纸,低眸:腰际横亘着宽幅的安全带,系得很牢靠。
很显然:这是在车里。
但是,她昨晚……
不应该是在清吧吗。
风驰电掣的几秒想不起太多的事情,下意识地,童谣朝左侧望去。
观察了她从醒来到四下打量这一系列的动作,陆知行眉梢轻挑,瞥着她,“醒了?”
仿佛是因为此时是清晨,人是刚从睡眠中醒转的松散,他撂下的声音亦是疏懒的,只带着声线一贯的清淡。像是天塌下来,他也能轻描淡写地叙述一般。
瞧见是他,也便如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
她迅速地怔住。
而此时彼此相对,更遑论是在车内有限的空间,于是她眉梢眼角,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便均清晰捕捉在他瞳孔,再迅速也逃不脱。
那收敛在陆知行眼眸里的光,便蓦然地下沉了一寸。
张了张唇,童谣低头,“……知行哥。”
低着头,她声音亦低低的:“你怎么来接我了。”
他不答,长手递了手机过来。手机未锁,屏幕亦是大亮的明晰。上面显示了通话记录,自上而下,男人的指腹停在手机的薄屏,一一而缓慢地滑过,似要让她看得清晰。
一共二十条的通话记录。十九条未接通,一条接通,接通时长1分15秒。
它们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是她跟他的通话。
且除了最后一条接通——剩下其余,都是她打给的他。
童谣,“……”
见她逐一地看过,陆知行收手,不温不火地开腔,“知道我怎么来接你了?”
童谣,“……”
他斜睨着眼,薄唇吐字,一字一字清晰分明,“——是你叫我来的。”
她垂眸。
白纸黑字的记录,板上钉钉的没跑。
至于记得或者不记得,那根本就不重要。
抿了抿唇,童谣道:“昨晚的事谢谢你,知行哥。”
“不客气。”
她又道:“麻烦你送我回来。”
“不麻烦。”
“……”在他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也在被暗色玻璃滤过的晦暗一团里,她微抿了唇。
类似的对话,像是以前也有过。
只是在此时再说,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没有犹豫,童谣朝他示意一眼,“那我就先走了,知行哥。”
陆知行,“……”
她说着,伸手去解安全带,被男声一道叫住,“谣谣。”
童谣先解了安全带,然后才去看他,“还有事吗,知行哥。”
还有事吗……无声地,他眯了眯眸。
那反问的意思无非是,有事再来找她。
要没事……
思绪打住,陆知行偏首瞧她眼,开腔,声线上挑,“哥哥又是接你,又是送你,又是守了你一夜,”
他的话停顿在这里,视线亦朝她投来,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