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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请稍等一会。」
感觉身后有目光跟随着她,但她不想知道是谁了。
「阿a!」回到吧台,她把点单丢给阿a。
吧台连着厨房,阿a一个人一统那天下。说实在,小吃跟吧台,真有点不伦不类,但好像也没人有什么异议,还说什么「后现代」,真亏来采访的那个杂志记者会掰。
「妳没事吧?」大苏关心。
范江夏摇头,吸吸鼻,一副很振作的样子。
顾客那么多,都客满了,却不知为什么,目光轻轻一扫,总能看见他们--那一对金童玉女,低头交耳、浅尝细啄,神态亲密无间,并不关心旁人的看视。
她苦笑一下。真是报应呢,打击得这么彻底,再不想看、不愿看,偏偏就活生生在那里由不得她不看。
有桌客人结帐离开,她连忙过去收拾,瞥见张小蕙起身,她转个方向,刚好跟张小蕙左右隔开。
「小蕙!」林雅卉跟上张小蕙,上化妆室补妆。她没头没脑说:「就是她,上次我跟妳说的就是她。我不知道妳居然认识她!」
张小蕙早猜到了,不意外。说:「也不算认识,见过几次而已。」
「还是要小心提防得好。」林雅卉涂着红蔻丹的手摆了摆。笑说:「没看过妳跟见深那么亲密过,真让人嫉妒,她看了也该有自知之明。」
张小蕙淡淡说:「我没有必要做给谁看。」
不过,范江夏都看到了吧?看清她跟林见深的亲密,不是她能介入的。
「我知道。但这种事大意不得,要让对方彻底明白没希望才行。」林雅卉揣测得到张小蕙的心思,一直喋喋不休。
回到桌位,他们点的小菜已经都上了,几个男人已经先吃起来。张小蕙一手搭在林见深的肩上,很自然地先弯身亲吻他的嘴唇,这才坐下。
林见深微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喝了一口水,继续吃他的小菜。
张小蕙冲他媚笑一下,又倾身吻了他一下。
端着汤汤面面走来的范江夏,无可避免的看着这一幕,手一抖,几乎将东西撒了一地。她用力稳住,但仍有点抖,抿紧了唇将那些汤跟面上桌。
她做得很专心,始终没有看桌中任何人,眼里只有汤、面跟金属感的桌面。
「各位请慢用。」上完菜,像一般服务生那样礼貌说着台词,便转身走开。
眼前氤氲模糊,有什么在眼里头打转、不安窜动,随时会溃决。
她忍着这股模糊,一直忍,忍到所有的客人都结帐离开,忍到小吃店关门,忍到曲终人也散,才到洗手间洗掉一晚的疲惫。
望着镜中那苍白的脸,望着眼里头那打转的浓雾,终于再也忍不住,掩住脸,低头放声痛哭起来。
「妳这个傻瓜!」大苏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她身后。
「妳怎么还没走?」她连忙抹掉泪,不知道大苏跟过来。
「我不放心。」大苏看在眼里,假装没看见,没多说什么。
「不放心什么?」她勉强撑出笑容。
大苏没明说,根本不需要明说,彼此心照不宣。
「妳这个傻瓜。」看她勉强努力装作没事,眼睛却红通通的完全泄密,忍不住叹息,拍拍她。「那个人也够没神经,不然就是混帐一个。」
一整晚,她的举动反应,大苏都看到了,一切都看进眼里。
范江夏勉强又笑一下。
笑得那么难看,还不如干脆老实哭得好。大苏不禁又摇头,叹口气,女人啊,为什么总是那样死心眼,折磨自己。
「妳喜欢他,对吧?」
范江夏张了张口、嘴唇动了动,默默摇头。
「是不喜欢,还是否认?」
不,都不是,不是否认。那摇头的意思要复杂曲折一点,意思是,到这地步说什么都没用,她应该放弃。
「已经无所谓了。」
「怎么会无所谓?真的无所谓,妳何必等没人了,躲在厕所里痛哭?」一口揭穿范江夏的伪装。
「我--」她哑口,眼眶又红热起来。
「二十八,妳这个傻瓜、笨蛋、懦夫--」大苏连声轻斥。「为什么要退让?为什么不争取?」
「可以吗?我能吗?」她喃喃反问。
她只是喜欢,喜欢以后呢?她没想那么多,并不知道这种心情可以这么复杂,痛起还可以令人这么难过;心要碎掉似。
「为什么不可以?」大苏不以为然。「爱情也像货品吗?可以说,这是我先看到的,就是我的了,你不可以打他的主意?没有那样的事,那样就没人会为爱情哭、为爱情伤了。」
「妳要我……把他抢回来?」她睁大眼。
「我没有要妳做什么。我只是问妳,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不争取?爱情又不是货品买卖。人人都讨厌第三者,但事实上,爱情这回事,没有所谓真正的第三者。」
会毁坏的东西,本身就会毁坏,但有一个受谴责的目标,让人心情上会好过一点。
「大苏……」范江夏喃喃。
她不高尚。她不是没想过,她也想她的深葛格在她身旁,希望他是她的。也希望,如果张小蕙是个坏心眼、恶意的女人就好,她就可以有借口、理直气壮地将他抢回来。
多虚伪啊!结果都是一样,还需要什么名目?为的只是能比较心安罢了吧!
内心的丑陋都是一样的,她并不比张小蕙好到哪里去。会凄惨地躲在厕所里这样放声痛哭,不过表示她比较失败、段数比较不够罢了,哪有谁比谁高尚,谁比谁道德清高呢!
「大苏……我……我该怎么办……」她失声痛哭。
「妳可以放弃,一个人躲起来继续痛哭。」大苏残酷地说:「或者,让另一个女人因为妳的抢夺痛哭。妳自己想吧,很晚了,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她回头说:「不要去想道德不道德的,没必要把忠孝节义那一套都往自己身上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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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各位听众,晚安了,今晚节目就到此结束,明天同一时问,我们空中再会。」
说完再会,播音室外的小颜朝大苏比个手势,表示可以了,她取下耳机,顺了顺头发。
节目长一个小时,从礼拜一到礼拜四,每天晚上十点播出,收音时已经十一点。所以一周四天晚上,她都会像这样,迎着黑暗离开。
她边收拾,边跟其他工作人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会才挥个手,说:
「我先走了,晚安。」
「晚安。」其他人或忙或收拾,抬头打个招呼。
她一般将车停在路边,一出大门很快就可以走到停车的地方,所以对工作人员好意陪她走到停车处,她都尽量不麻烦人家。
出了大门,凉意迎面扑上来,大苏吸口气,新鲜的空气窜流进肺腔里。
她走到车边,摸出钥匙--暗里似乎有个黑影,她抬起头,一边打开车门。那个身形动了一下,她有点眼熟;心一动,往旁移动一下,用力想看清。
「阿a?」会是他吗?
那身影又动了一下,她大胆的跑步上前,见她忽然跑上前,那人转身要走。
「站住!」大苏叫住他,终于喊出来。
那人迟缓一下,回过身。
「大苏。」果然是阿a。
阿a到这里来,表示什么?
范江夏说,阿a喜欢她,恐怕全地球的人都知道了,问她为什么不接受?
她怎么接受?
就算她知道阿a的心意,又有什么用?他从来不明说,只放在心里让人揣测;从来不行动,只悬在那里让人疑惑,难道要她自己去开口吗?她怎说得出口?哪有脸去说?
「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她要跟这个老板吃饭、跟那个老板约会?
阿a沉默着。
她耐心等,等阿a行动,等阿a跟她开口。
什么现代女子,她还是希望喜欢的人先跟她开口,因为在意,才会更患得患失,自己不敢先表白,怕会错意了,被婉拒了,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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