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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女二十八(16)



他声音一沉,冷静而平抑,「伯母托人帮江夏找对象了?」

「可不是!那孩子就是不听话,挑东挑西,这个也不满、那个也不喜欢,毛病特别多,没一个看上眼的,真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范母数落起女儿。

林见深嘴角一抿,勾起来。

范母又咕噜几句,数落范江夏不听话,突然哎呀一声,说:

「差点忘了,我今天到市场时,隔壁老林他们托我买了些东西,我得赶快送去,不好意思,我得走了。打扰你了,见深。」急惊风似,匆匆地刮走。

嘟嘟声在他耳边响着,他挂掉电话,把之前没看完的期刊资料重新看了一遍。又起身到客厅喝水,瞥见电话,想了想,拿起了话筒,但很快又放下。

想起她失眠的毛病,很晚了,不知她是否睡了,睡得可好?只怕吵了她。

但……他重新拿起电话。

很快就有人接电话,却是机器接的,答录机在讲话,说她现在不在,勤劳工作当中。

他看看时间,都快一点了,她居然不在家,会上哪儿去了?

手机也不通。她究竟在干什么?

突然令他烦躁起来。

这个可恶的火星人!

他试着回到期刊资料,心思却无法定下来。他皱皱眉,没有再多想,拿了钥匙,套上外套,开门出去。

******

真的很晚了,除了车内灯光,四周一片暗。想也没想就开车过来,到了范江夏公寓,他反而按捺住。

林见深抬头看,灯亮着,那么她在家喽,刚回家吧,应该还醒着。

他应该先打个电话,又怕吵了她。她有失眠的困扰,若她睡了,只是忘了关灯,反而吵醒她。

这样想,他不禁愣了一下,失笑起来。曾几何时,他竟会这样小心在意,就为了一个人,这么体贴、这么着想,而且,这么耐性。

来之前,他不才打过电话,没人接吗?这时灯亮,或许才回来不久,怎么会吵到她?

但他还是耐心地等了十多分钟,还在考虑是否打电话时,窗上獾赜懈龊谟耙换危隐约映出个人影。看见那隐约,他眼神一亮,取出手机。

「喂?」响了四、五声,那方才接了电话,声音有些迟疑、有些疲倦,甚至恼怒、不欢迎。

「吵醒妳了?」他也不说他是谁。

「啊?」那方一愣,似还在懵懂中。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又顿了一下,才传来吸气的声音,说:「我睡了。」明显的撒谎。

「骗人。」

可以想见她红脸,即使他看不见。

「我没有。」

「我明明看见--」

「啊!」她小小惊呼。「你在哪里?」

「在楼下。」

窗旁立刻映出一个人影,窗户打开,她探出身子。

「你--」看到他了。

「开门。」那跋扈、理所当然的口吻又出来了。

「很晚了……」她迟疑着。

竟然迟疑!足够教他眉一皱。「火星人,妳要将我关在门外?」

「我--没有--可是……」

「没有就开门。」他命令。

从以前就这样,他总是这样跟她说话,好像她还是那个十岁的小女生。

她还是开了门,在他上楼时,「恭顺地」等在门边。

「小毛头,妳居然想将我关在门外!」一进门,他就伸手胡乱揉她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唉!」本来头发已经够乱了,现在更乱了。范江夏嘟嘟嘴,「这么晚了,你怎么跑来了?」

「我问妳,妳跑到哪里去了?」他不答,反倒质问。

「没有啊,你在说什么?」实在莫名其妙。

「那为什么不接电话?」

「嗯,我在浴室里,大概没听到吧。」她又问,「你怎么跑来了?这么晚了。」让她不及提防。

「妳妈找不到妳,打电话给我,她想请清洁公司去打扫清理房子,不知道妳回去收拾好没有,要我过来看看。小懒虫,妳怎么不打个电话回去?」所以,他变成了传声筒。

「我哪知道他们那么急!你告诉我妈我回去过了吗?」

「嗯。我跟她说可以找清洁公司清理,没问题了。」

「谢谢。对不起,一定吵到你了。我告诉过我爸妈,不要去烦你的,可他们老不听,我会再跟他们说的。」

「无所谓,我反正有空。妳妈还托我留意,如果有合适的对象,要我介绍给妳。」他话里有笑意,望着她,看她的反应。

「什么?哎!」她脱口叫起来,真的被她老妈打败了!「你怎么说?」

「妳说呢?我该怎么说?」

「你可不要多事。」她瞅他一眼。

「即使我想多事,大概也找不到有人想要火星人吧。」顿一下。「我问妳,妳妈找人帮妳介绍对象,妳怎么都没跟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

「干么瞒着我?」

「这有什么好瞒的?」他不禁皱眉。「那么,妳为什么不告诉我?心虚是不是?」

「你又不是太上皇,干么事事跟你报告!」她不以为然。

他闷哼一声。「你妈托我看着妳,妳说,妳该不该跟我报告?」

「看着我?」她哇叫起来。「我又不是小孩!」随即脸一沉,皱眉说:「所以你这么晚跑来,还质问我上哪里去了,就是来监视我有没有乖乖的?」

那皱眉的模样、略嘟起的唇、不满的语气,令他不禁莞尔,嘴角一弯,说:

「我哪有那种闲工夫看小孩。」

「不是我妈要你看着我吗?要不然,你来干什么?」

他来干什么?问得他猛地一愣。但只怔了那么一剎,他立刻一副没事人样,手指轻敲了她额头一下,说:

「我想来就来,还要问什么为什么!」

她覆住额,皱眉说:「别动手动脚的。」

听见这话,他斜挑了挑眉,睨睨她,挑衅又故意地弹了她额头一下,又用力揉乱她头发,一副她能拿他怎么样的跋扈相。

「林见深!」她怪叫起来。

「林见深?妳连名带姓叫得还真顺口。」又斜睨她一眼,阴阳怪气的。

不这么叫,不然要她叫他什么?她脸庞又热又烧,也不知是窘、是恼、或不安。

「不知道以前是哪个人,老跟在谁屁股后嚷嚷转转的?」他讥嘲着。

「你--我--」她窘起来,烧到耳根。

「妳以前不是这么叫我的。」他逼近。「妳怎么叫的?嗯?」

她张了张口,却吐不出话,表情又窘又尴尬。

「火星人,妳怎么不说话?要我重复几次?」他逼她说。「说啊,妳以前是怎么叫我的?」

「我忘了!」终于,她吐口大气,满脸掩盖不住的红。

看她困窘,他似乎很满意,也得意,心眼有点坏。「要不要我提醒妳?」

「不要!」她大叫一声。

「那妳说,妳以前是怎叫我的?」他又进前,硬是相逼。

「我……我……深……嗯……深……」

他抬手拱在耳边,像是说他没听到。「大声点,别像蚊子叫。」

这个可恶的人!

他总是认为她长不大,将她当成小孩子,还以为她永远是那个十岁的小女孩,不能跟她有对等的立场。

「深……葛……葛格……」别扭起来,一急之下,也没办法仔细斟酌用词,叫说:「好汉不提当年勇!」

「好汉?」他哈哈大笑起来。「妳那也叫好汉?」收住笑,又说:「说清楚点,别吞吞吐吐的。」简直得寸进尺。

「你--我--」害她又要口吃。

他双眸紧盯着她,晶黑地如深潭,收住笑的表情,不容反抗地,十分强悍,流露出隐约的、那她熟悉的那种优等生优越冷漠的气息。

是她看错吗?那强悍里,竟带着丝丝的温柔……

她望了又望他,如困兽般「垂死」挣扎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认命地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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