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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情(22)



没有着落处。这瞬间的默默,有太多的不可说。

火车终于进入了他们的终站。罗彻小心护着她下车,迎面一阵冰凉的风吹来,潮湿

冷凝,大雨就要来。

两人转换了一趟公车,下车后离家尚有一段路。黑夜的晚上,除了他们,再不见其

他的行迹。

“我们得走快一点!”空气中的冷清,颇有来意不善的姿态。黑黑的天空,暗得不

见一丝光,且从黑暗的云层深层,传来寥落几声窒闷的雷声,像兽类愠怒压在喉间的低

吼。

两人加快脚步。闷吼声不断,走到半路,雨就来了。先是一滴、二滴,然后一大串

一大串急打下来紧接着大雨便倾盆而下,猛然将两人淹吞。而同时,更夹杂轰隆如劈的

雷声,闪电将天空撕裂开来。

李蝶飞心头猛然地悸跳一下,差点惊叫出来。暴怒的雷声实在有让人心脏麻痹的恐

怖力量,而且让人不提防。

不过片刻间,她全身便已经湿透。看看罗彻,亦是和她一样的狼狈,她竟不合时宜

地笑出来。

罗彻走近她,将她拥纳在怀中,为她遮蔽雨。“你还笑!搞不好会着凉!”语气中

带着的责备,心疼多于斥责。

“不必担心,我很好。”李蝶飞又笑笑。他自己也淋得全身湿透了,还在担心她会

着凉,只怕他自己先受寒。“你还是先照顾你自己!”

“不行!万一你着凉了怎么办?”罗彻固执得很。

“那么,跑回家吧!”李蝶飞也不跟他争,自己先跑起来。“快点!雨越来越大

了!”

雨真的越来越大了,两个人好不容易总算跑到家,浑身湿得如同化成了雨。

“哇啊!好冷他……”她轻呼一声,忙催着罗彻说:“阿彻,你快去洗澡,免得着

凉了。”

“你先去!”罗彻反将她推向浴室,边脱掉上衣,抓了条干毛巾胡乱擦着。“我没

关系,换了衣服就可以。你赶快去洗澡吧,别着凉了。”

“可是……”

“别可是了……”他不再让她说话,硬将她推进浴室。

她拗不过他,只得快快冲洗掉身上的寒意。热水温身,被大雨冻僵的身体慢慢恢复

了温度。

她匆匆换好衣服,很快出了浴室,毛巾包盖住的头发尚滴着水珠。

“阿彻!”她催唤着罗彻,担心他受寒。先前她冷得直发抖,那种身体冻僵的感觉

直锥入心窝,洗完了热水澡才觉得好过一些。

罗彻很听话。虽然并不觉得冷,但身上残滞的黏嗒感总是不怎么好受。

他把热水加大,热腾腾的蒸汽弥漫整个浴室,像是在燃烧,蔓延到他心房,狂肆着

他心底某处在着火。

那一切他拚命压抑的,触犯禁忌的不该,随着大雨溃堤泛滥了。这是诅咒吗?有没

有终点或尽头?

水声哗哗地,将他无声的吶喊吞没。这一切不会有回答的,他其实早就明了。禁忌

的永远是禁忌。

他的心在着火,将他的感情烧出一片空洞。

“阿飞!”客厅里没有人,他走到李蝶飞的房间。

她坐在床边,弯身吹着头发,吹风机的声音太大,她没有听到他进来。直到他走到

她身前了,她才发觉。

“洗好了?”她含笑抬头,收起吹风机。卷乱、仍带点微湿的发垂散在颈肩。

他默默注视着她。她头发因为自然卷的关系,总显得卷曲微乱,老有一种被风撩弄

的感觉,大有别于那种整齐不苟的秩序清秀,而自生一种凌乱的美,让人忍不住去撩拨。

他撩起她凌乱的发丝,望住她不动。

怎么了?她眼神在问。他望她的神情,勾动她太多她不敢、不愿、不该去想的,那

她一直怕泄露的心底最隐密的私意。

“阿飞……”他看着她,抚摸着她脸庞,心里涌起一股汹汹难安的波涛,在血脉里

四处窜动着,再也压抑不住。渴望亲吻她、抚爱她。目光痴了,低了脸,亲吻住她的唇。

“阿彻!你……”她吓一跳──或者说,是不安。连系住他们两人之间关系的禁制,

在某个地方松动、脱轨了。她以为那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却没想到他也──她只觉一

股溃了堤的汹涌波涛,排山倒海地向她淹来。他放纵他的情感,搜索她的情感,亲吻着

她的唇、她的耳畔、她的肩项和胸膛。

“阿彻,你在做什么?快住手!”她慌了,用力想推开他。他受了抵抗的刺激──

或者因为体内奔腾的热流,他的吻停不了,带着爱欲的热,更激烈地抚爱着她。

“住手!阿彻──”她不断抗拒着,抗拒这不该的感情。

但怎样停止这股爱呢?他停不了。

情深必坠。感情到了某个深度,必然堕落,义无反顾的去爱。他怎么停得了?!他

一直喜欢着她,不仅于精神层面的留恋,甚至,将她当成一个女人在渴盼;爱与欲并存,

他渴望将她拥抱。

“我喜欢你,阿飞。”他不再抑压掩饰了。表露的情感,痛苦又认真。

“阿彻……”李蝶飞错愕住。那张脸是那么熟悉,但那脸上流露的却是陌生的神气,

不再是她弟弟──完全是一个男人的认真,在对她诉爱。

“你不要胡说!”她逃避,不愿相信,拍撩起自己内心的感情。

“我没有胡说,我是认真的。”他扳住她的脸,要她看他。“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

你了,阿飞。难道你没有察觉吗?”

“不……”她摇头又摇头,不知是不相信还是不能接受。眼前的他,熟悉又陌生,

不再是她认识的弟弟。那一切全都脱轨了,她怕身体里住着的那个女人的灵魂会脱轨叛

德。

“我爱你,阿飞……我爱你……”罗彻喃喃地,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且不断地亲吻

着她。

“不行……阿彻──”她颤退着,却无从逃避。

雷声轰隆,大雨连连。一声雷闪,灯光忽然暗灭,屋里屋外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她更不安了!怕这夜与黑暗。

“快放开我,阿彻──”她声音颤抖着,几乎是央求。

他不放,抚爱没停,更加情烈狂放。黑暗煽惑了最原始的感情;他的爱,已停不了。

他轻轻将她拥倒在床,吻着她的唇,她的一切──“阿彻,我们这样不行的……”

她低声抗拒,声音软弱无力,与其说谎,不如说是可怜兮兮。

她害怕,害怕这一切,害怕结果,最后会变成怎么样?!

“别怕!一切有我。”罗彻情迷意乱,对她的爱和渴慕那么深切。“我爱你,阿飞,

真的爱你……”

“不行的!我们──阿彻!你理智一点──”她拚命告诉自己不可以,想回避,却

无从逃避他的爱。

“我一直很理智的,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透过黑暗,他的声音无比清楚坚定

又冷静。适应了黑夜的颜色,他们凝视清了彼此的面容表情。她的不安、挣扎、矛盾和

害怕、疑怯,与不知该如何,他全看在眼里。那种种复杂的情态,才是她最真实的心情

吧?泄露她无法、更不敢说出口的爱。“我只想知道,你心底是否也爱着我,阿飞?”

“我……”她想否认的,但她身体里住着的那个女人的灵魂却占据了她的心,主宰

她的感情。

“你爱我吧?阿飞──”他要一个肯定,认定她无言的肯定。“我知道,你是爱我

的──”

“不!”她万分艰难地推开那霸据她感情的属于女人的灵魂,拚命摇头否认低叫说:

“不!我并不爱你!那是不可能的!你应该非常清楚,不是那样的──”

“骗人,我知道你在说谎,你在掩饰你的感情。何苦呢?阿飞,你何必说谎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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