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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鱼不唱歌(31)



他才站起身,客厅那头传来啪踏的声响。春夏已经起来,人还在半楼中,但显

然已闻到咖哩的味道,边跑边高兴且兴奋的叫说:

[郑关昭,你回来了?你煮了咖哩饭了!怎么不叫我]叫声嘎然断掉,断

得非常突兀,不舒坦。

郑关昭下意识转头。春夏赤脚站在厨房门口,白白的小脸结着霜,还残凝着一

些来不及褪去的兴奋的腓红,却和她表情的冷冰错愕,形成极大的冲突反差。

[你这是什么意思?]春夏扫一眼穿著围裙的阮雪菁,神情僵硬地瞪住郑关

昭。

[你醒了?春夏。]阮雪菁笑说:[关昭说你想吃咖哩饭,所以我就帮忙做了

一些。]

春夏充耳不闻,只是瞪着郑关昭,恼怒极了。

[你肚子饿了吧?来-]心里那点预感证实了。郑关昭放低姿态,过去拉她

的手。

[你自己留着吃吧!]春夏甩开他,掉头冲出去。

太可恶了!居然又把阮雪菁带回家!她要是忍下这口鸟气她就不叫连春夏!

[春夏!]郑关昭追一声。春夏当然没理,就那么赤着脚冲出去。

阮雪菁取下围裙,明知故问说:[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春夏不高兴了?]

郑关昭没力气回答,还是勉强开口:[她就是这样,没事就闹脾气。]

[我去找她回来好了--]

[算了!]郑关昭摇头。[随她去,别理她了]累了,饿了,她自己自然会

回来。

阮雪菁看看郑关昭二心里不是没怀疑。事情太明显了,她又不是笨蛋。她到底

太小看了连春夏。

她丢下围裙,说:[你是不是希望我离开?]

郑关昭抬起头。[对不起。]意思很明显。

阮雪菁点个头,拿起皮包往外走。

这情况,她再待下去也没出息思。她吃亏就吃亏在年纪大了一些、成熟一些,有

教养有风度一些。不比连春夏,仗着年纪小,随便就撒野闹脾气。

郑关昭坐着没动。他是必须要做出决定,必须结结实实去面对了。

他耐心等着,始终没动。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空气中的咖哩味由浓而淡继而变得漂浮。郑关昭终于站起

来,走过去将咖哩倒掉。

他想他是不是又一步做错了。那时他应该追出去的。

他耐心地等着。九点,十点,十一点--一直到时钟上的指针他看起来都变模

糊,他才总算听到一阵汽车的声响。

他没犹豫,立刻冲到门口。

春夏站在门下,双手勾着一个高大很有型的男孩的脖子,热烈地拥吻着,吻得

啧啧作响;还伸腿勾住男孩的腿,脚下系着一双细跟的银色亮面高跟鞋。[春夏!]郑关昭一股气往脑门冲,愤怒极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接吻嘛!还能做什么?]春夏扫他一眼,又攀住男孩的脖子,吻得啧啧作响

起来。

[你给我过来!]郑关昭一把扯过春夏铁青着脸下逐客令:[你马上给我离

开!]

男孩笑了笑,对春夏送个飞吻,流气说:[那我先走了,小夏。下次再来找

我。]自以为很潇洒的摆摆手。

郑关昭将春夏拖进屋子里,用力踢上门。口气凶恶说:[看看你这是什么样

子!穿这是什么!马上给我脱掉!]对那双银色细高跟鞋极是厌恶反感。

[我干么要听你的?!我才不要。我喜欢这双鞋子。]春夏自然不听。[这是杰

米买给我的,很贵的哦,我--]

话没说完,郑关昭已经满额青筋,硬是将春夏抱上桌子,粗暴地脱掉那双一高跟

鞋,丢进垃圾桶里。

[郑关昭,你凭什么?]春夏高声抗议,跳下桌子要去捡高跟鞋。

[凭我是郑关昭!]却被郑关昭一把拽住,[以后你要再敢像刚刚那样胡来,

我一定一定不饶你!]想到那画面,郑关昭气得咬牙切齿。

春夏冷笑。[凭什么?就只准你自己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我就不能跟看得上

眼的男孩子约会?笑话!]

[反正我说不准就不准。别忘了,这个家由我在管。]

[由你在管?你管得也太宽了吧?我都十八岁了,谈恋爱是很正常的,就算是

郑叔,也不会反对我和男孩子约会谈恋爱。]

[我不是我爸!]郑关昭跳起来。他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

这么胡来,究竟想怎么样?]

[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你的事我每件都要管!我不管你多少岁,总之,以后没我的同出息,不准你再

在外头逗留到那么晚,也不准你跟任何男孩子来往!]

春夏昂起头,目光生猛。[那你也不准带女人回家;不准在外头逗留到那么

晚,甚至不回家,故意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更不准你请些莫名其妙的女人吃

饭!]

[大人的事,小孩不能管。我有我的社交活动。更何况,雪菁原来是我的女友,不是什么女人]

[你!]春夏就是听不得阮雪菁的名字。也不把郑关昭的话听完,恶狠狠瞪他

一眼,转身便冲了出去。

[春夏!]郑关昭要拦,扑了一掌空。

但这一回,他不假思索,一且即追了出去。

[春夏!]他边追边喊。

春夏全然不理,死命的跑。光脚被碎石子刺得阵阵窜心的痛她也没停。这一刻

她不想再看到郑关昭,心中的气翻搅不息。

时间晚,天色浓暗,不知怎地,春夏竟跑进人家的后巷。她想回头,郑关昭叫

声已追上来。她不想被追上,看见墙旁架靠着的梯子,没有多想便爬了上去。

那梯子长年风吹日晒,又是木头做的,已经有点腐朽,春夏每爬一阶,它就吱

吱嘎嘎的叫,随时会被踩断似。春夏顾不了那么多,一迳往上爬。

[春夏!]郑关昭追来了,看得大惊。这小鬼忘了她自己有惧高症,居然爬那

么高![快下来!太危险了!]也管不了是否会吵醒别人,不断大叫。

这一带多是像郑家那种独立式别墅洋房,春夏这一爬便要爬上人家的屋顶。郑

关昭急得大叫。不过,这家主人似乎不在,屋后闹了嘎嘎响,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春夏!快下来!]

[你走开!]春夏卡在二楼和三楼间,回头大叫。

不回头还好,这一回头,完了!

忽然[发现]自己爬在[半空]中,春夏的脸猛然白惨起来,停在半空中,不

敢再进一步。

[千万别往下看,把眼睛闭起来,我马上上去!]郑关昭大声喊叫。

春夏听话的闭上眼睛。感官全部灵敏起来。耳边风声咻咻,脚下木梯震动的吱

嘎声,她手掌紧握的那腐朽的触感,还有一股泥土草木和潮湿混淆的气味……

[关昭哥!]她惊慌起来,使劲咬住自己嘴唇。

[别怕!我来了!]郑关昭急忙爬上去,一边安抚她。

隔一会,郑关昭终于爬到春夏的高度,伸手揽抱住她的腰。感到郑关昭手臂的

力量,春夏心中一宽,这才睁开眼睛。

但还来不及开口,突然[喀]一声,腐朽的木梯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忽然断

裂,两个人往下栽了下去。

[啊!]春夏惊呼一声。

郑关昭动作很快,惊险之际,把春夏整个人纳入自己的双臂里,以自己的身体

保护着她。

还好底下是柔软的草坪,又没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加上木梯牵绊,多少有一点

阻力,减缓了些冲击,楼层的高度也不是很高,痛虽然免不了,但总算没什么大

碍。

饶是如此,春夏还是吓得一时说不出话。

[你没事吧?]郑关昭先爬起来,扶她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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