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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
「倒不是。我只是怕你听了会气馁。」
「说吧。」这反倒引起他的好奇。
谢明美反倒犹豫起来,支支吾吾:「嗯,那个……二乔她告诉过我,她……嗯,她从小就有喜……嗯,喜欢的人……」
「这样埃」杜又铭又笑了,笑得毫不在意。
「你不在意吗?」她没料到他的反应会是这样。
「在意也不能改变事实埃」
「可是,知道了,你不会觉得别扭吗?到底君子有成人之美,知道她心上有人,你横得了那个刀吗?」
像是听了什么有趣的事,杜又铭好笑地勾勾嘴角,眼里眉梢带点讽刺的笑意一直没消。
「明美,妳认识我那么久了,我什么时候成为那种『君子』过?」他将冷掉的咖啡倒掉。
「但你也不会跟人争得你死我活,对吧?」谢明美一副了解的姿态。
「那倒是。」杜又铭想想,没否认。「不过,我真的没想那么多,妳不必替我操心。倒是妳自己,妳和大林到底怎样了?」
谢明美耸个肩,一副「还不是就那样」。
「二乔呢?出去了?」她转开话题,似乎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嗯,大林约她去听演奏会。」
「大林?」谢明美声音扭了一下。她还以为是尚杰。
「吃味了?」杜又铭支头看着她,企图把她细致的表情变化看进眼里。
谢明美摇头,说:「只是有点惊讶。我以为是尚杰。」
「说真的,明美,妳到底怎么想?」考虑了一下,杜又铭还是问了。
对他?还是对大林?谢明美明白杜又铭话里的玄机,老实摇头说:
「我没想太多,顺其自然。你是不是很生气我这样,又铭?摇摆不定像墙头草──」
「别说了,」杜又铭打岔她的话。「我了解。这样就好。」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或者就这么沉了。
他拍拍她,越过桌面亲亲她的额头。这么体贴温柔,惹得谢明美莫名的滴出了泪。他只得走过去,将她搂在怀,哄她安慰她:
「怎么跟小孩一样呢?别哭了,明美。小心别把鼻水沾到我衣服上了,我这件衣服才刚买而已──」
谢明美噗哧一声笑出来,嗔他一眼。
喀一声,两人抬起头,这才发现二乔和大林站在门口。
「回来了。」杜又铭亲切如常的招呼,很自然的放开明美,一副没事人样子。
二乔解释说:「大林送我回来,在楼下看到明美的车子,就一起上来了。」她走向谢明美,很郑重的鞠躬打招呼:「妳好,明美。」十分高兴又见到她。
谢明美又噗哧笑出来,说:「妳别这么正经好吗?二乔。我每次看妳这么正经八百又文绉绉的,都不禁要怀疑妳真的是从唐朝蹦出来的。」
「就是嘛!」大林自然的走到谢明美身旁坐下。「麻烦给我杯咖啡,又铭──」接口又说:「早先她跟我碰面时,也是像这样正经的对我点头鞠躬,害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呃……」二乔明白自己的举动原来是如此不合时宜。她微微笑,不作解释。
若是光藏也在,会有多讶异呢?今天她经过一间寺庙,香火鼎盛,进进出出的香客不知多少,却看不到任何僧侣,全是带发的俗家众。大林解释,那是道家的庙宇,穿青色僧衣的老妇都是志愿为神明做事或还愿的信徒;佛寺则在灵山中,不在市井里。
大林说「灵山」时,口气是带一点讽刺的。他没信仰。世道这么乱,他觉得还是相信自己得好。
但那袅袅的轻烟,却教她念起光藏。设若光藏也在此的话,那么……
突然感到一股异样感,二乔猛然抬起头,撞上了杜又铭的目光。原来是他在看她──
「该走了。」大林喝完咖啡站起来。
谢明美也跟着起来,说:「二乔,要是又铭欺负妳的话,妳尽管跟我说,我会替妳出气。」
「好。」知道她在开玩笑,二乔还是一副认真的答应。
她看着大林和谢明美并肩离开,分心去负担杜又铭的心情。杜又铭察觉,将咖啡杯丢进水槽,说:
「别这样看我,我不会怎么样的。」
「你为什么不干脆把话说开,跟明美说清楚呢?」要不然,就像她跟光藏,一开始错过,一辈子便都错过了。
「要怎么说?」杜又铭偏偏头。「我也不清楚我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我应该清楚的,我只是想再想清楚一些,更清楚,让我确切看到所有的细节,而不只是轮廓。」他摇摇头,挥个手。「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就顺其自然吧。」
「如果沉了呢?」二乔忽然问道。
「什么?」杜又铭楞一下。
「我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沉了呢?你要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杜又铭静静看着水槽。残留在杯底的咖啡渍,因为渗入了水,扩成一圈一圈奇异的纹路。他打开水龙头,冲掉那些咖啡渍。
「没办法,那就让它沉吧。」回头面对着二乔。
二乔不发一语看着他,要将他身体看穿似的看法。
「那样的话,你也会跟着溺死的。」她丢下这句话,然后掉头走开。
船到桥头为什么一定会自然直?为什么没有人想过其它的可能?
光藏啊光藏。如果是他,他会怎生回答?
☆☆☆
傍晚开始就下起倾盆大雨,一直到入夜还没有停歇或减缓的迹象。
今天晚上轮到二乔煮饭,她从中午就开始准备,总算,饭已经煮好在电饭锅里,热菜已经起锅,剩下汤,等杜又铭回来再热一热便可以。
不过……她看看时间。杜又铭今天似乎迟了。通常这个时间,他多半已经回到家。她探头望了望窗外。好大的雨!若是在屋外,一定会给淹没了。
她呆呆坐在厨房,双手托着下巴,呆呆等着。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来,她吓一跳,还是不习惯这种怪异的东西。
「喂?」她小心翼翼拿起话筒,像拎着一只死老鼠。
「二乔,是我。」是杜又铭。「我现在人还在学校这边──真是的,雨怎么那么大!下车后,我会自己找个地方吃饭,顺便躲雨,妳不用等我了。」
「你没带伞吗?」
「没有,我没想到会下雨。」
「那么,我──」
「啊!车子来了。我不多说了!妳自己先吃,不必等我!」
「卡察」一声,线路便断了。
回到厨房,二乔望着一桌的菜肴发呆。大雨还是不停的下,答答答的,下得很有节奏感。 瓜月的雨水居然会这么丰沛!她不禁开窗探头出去,啧啧称奇。
长安城几曾见过这样滂沱的雨……
又出神了。
她匆匆关上窗子,带了两把伞,匆匆出门。
雨很大,不仅大,而且有重量。有一剎时,她简直担心伞下的她,会连带被雨压垮。
车站冷清清的,没几个人。车子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二乔踮高脚跟眺望,不知杜又铭的车子什么时候会到。
盼啊盼啊,望呀望,车子一直不来。倒是雨,轰隆隆的一直下个没完没了。
☆☆☆
没想到雨会下得那么大!杜又铭无奈地望望车窗外的雨,愁眉不展。他倒不是怕淋湿,只是不喜欢那种湿淋淋的感觉,全身好象都黏祝
大雨来得突然,偏就是这样让人不提防。
到站了。
他举起背包,打算拿它来挡雨,忽然瞧见二乔站在站牌旁,对他吟吟笑着。
「二乔!」他跑过去,躲进她伞下。「怎么来了?妳等多久了?」他摸摸她的手。 冰冷的。
「没多久。」二乔一语带过,把雨伞递给他。「喏,给你。」
「妳其实不必特地……」杜又铭不知该说什么好。
二乔笑说:「不必客气。我只是谢谢你的那趟『海 滨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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