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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妳──」看她楞呆了,谢明美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叭!叭!红灯了。那些车子不耐烦的按着喇叭,甚至从她们身旁呼啸而过。
「跟我来!」谢明美飞快将二乔拎到骑楼。
两个人淋得跟落汤鸡一样。二乔惊骇极了,瞪着眼前诡异的景象,惶惶地说:「这究竟是哪里?我怎么会……长安城呢?在哪个方向?我要回去!」就连她眼前这名女子,也是一身奇装异服的模样。不止是她,所有的人、事、物皆诡异极了!
谢明美奇怪地瞄她一眼。「妳在说什么?梦话吗?我看妳也没发烧。」对二乔那一身披帛石榴裙的「复古」装扮,她一副见怪不怪。
她只关心她身上那套快变成烂抹布的名牌套装。今天她真的倒霉透了。先是遇上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雨,然后又撞上一个神经大概有问题的女孩,再加上那两个死皮赖脸的女人──
真的!她一定被下咒了!
☆☆☆
「很抱歉,给妳添那么多麻烦。」走进一个奇怪、自动封闭的铁箱子里,二乔低声又道歉。
她心中尽管惊骇极了,但也明白她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担忧归担忧,多少平静了一些。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妳知道就好。」电梯门开,谢明美径自走出去。回头说:「还有,妳讲话别那么文绉绉,听起来挺别扭的。」她怀疑这个叫张二乔的女孩八成是离家出走。不过,教养似乎还不错,让人不讨厌。
「又铭!」她猛按门铃,一边拍门大叫。运气好,她的二号男友杜又铭就住在附近。
「嘘!」杜又铭很快来应门。「小声点,明美,别吵到别人了。」侧身让她们进去。
「浴室借我用一下。」谢明美连招呼都没打,拉着二乔便往浴室,说:「莲蓬头会用吧?这边是冷水,这边是热水,毛巾在这里,自己拿去用。这是沐浴乳──还有,我把干衣服放在这里。」
「嗯……谢谢。」二乔怯怯地点头。她不是无知,但一切太离奇了。她盯着镜中的自己,发了好一会呆。第一次看见这么光亮透明清晰的明镜。
谢明美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下意识摇摇头,退了出去。乡下土包子也不是这种反应,这个二乔活像是从蛮荒世界里跑出来的。
「喏!」杜又铭递给她一条毛巾,说:「朋友?现在已经很难得看到有这种古典气质的女孩。」
「你也这么觉得?」她草草擦了擦头发。「我也不晓得她从哪里冒出来的,倒霉的就那么撞上。」
杜又铭笑起来,将她拉到身前,一边拿过毛巾,动作极其轻柔地替她擦干头发,亲爱地亲了亲她额头。
过了一会,二乔出来。谢明美教她怎么使用吹风机后,便钻进浴室,三分钟战斗澡草草就结束,只见二乔还是笨拙地把持不住手上那只吹风机。
「我来帮妳吧。」杜又铭好意地上前,也不觉得这举动有什么不对。
「不,不用了!」二乔猛摇头,胀红了脸,更加地困窘。
谢明美对杜又铭扮个鬼脸,他苦笑一下。
「我来吧。」还是谢明美解除了二乔的困窘。
「喝杯热茶好吗?」杜又铭问。
「嗯。谢谢。」二乔拘谨地点头。目光忽然被方桌上的书堆吸引住,走了过去。
「又铭在学校教书,又是个书呆子,所以这房子里到处是书。」谢明美跟过去,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本书,丢到桌子上。
二乔没答腔,沉默地翻阅一本「隋唐史」。越看她脸色变得越苍白,完全失了血色。
「妳怎么了?」谢明美问,和杜又铭奇怪地对望一眼。
二乔失神地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着他们,嘴唇蠕动一下,却说不出话,变得呆滞。
原来!
她曾去过地府,就如同在天上。天上一日,人间已经四岁。已经不再有唐室,元和皇帝也已无踪;她的爹娘、大乔、小乔他们也都不在了。还有……光藏……
「二乔?」谢明美摇摇她肩膀。
二乔楞醒,看着她,又是一呆。她心中乱纷纷的,一时难以接受。她记得地府小鬼曾慌张地喊叫些什么古往今来的秩序──莫非阎王送她回阳间,却乱了古往今来的秩序?
原来!想到这里,她完全虚脱了。
「妳还好吧?」杜又铭见她满脸红通通的,伸手覆盖住她的额头,以为她发烧。
二乔一惊,反射地跳起来。杜又铭跟着她吃惊,苦笑地耸个肩,自我解嘲说:「看来我好象得了瘟疫。」
「对不住,我──」二乔吶吶的。她明白她掉入一个极其不一样的世界了──风俗礼教,甚至习惯生活都非常不一样的世界。
「不,是我设想得不够周到。」他太过轻率了。 毕竟他们才第一次见面,他跟她之间没有他和明美之间那种交情,这种「自来熟」难免会吓坏许多人。
「知道就好。」谢明美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
杜又铭摸摸鼻子笑了笑,笑得挺无可奈何,温文中掺了些许随兴不恭,不是那么认真郑重。他不是光藏,也和沉静雍容的光藏不同;光藏包容,杜又铭在儒雅的外表下却有他自己的性格。二乔却突然失神,一时看怔,在他的身上叠上光藏的身影。
她自己先吓一跳,连忙移开目光。或许是因为杜又铭那个无可奈何的笑吧,才让她看出了神。小女儿时的她纠缠着光藏追问不休时,他也是对她这样无奈的笑。
她不禁又将目光转向杜又铭,心中幽叹起来。
☆☆☆
「我这样会不会太叨扰了?方才我好象妨碍了你们──杜公子他──」跟着谢明美走进一幢有两层楼阁高的宅邸,二乔吶吶地说着,担心自己太打扰。
「杜公子?」谢明美推开院子的门,忍俊不住笑起来,说:「我拜托妳好不好,说话不要那么文绉绉。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呃……我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在我们那里,每个人都是──」
「算了!妳不必解释那么多,我没有探人隐私的意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习惯想法,我不会在意。只是,现在没有人会像妳那么说话了,好象在演古装戏。」
谢明美边说边挥手,并没有追问二乔来历的意思。二乔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无意隐瞒,但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妳不必担心,我和又铭──嗯,」谢明美说着抿嘴笑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改口说:「我家只有我爸妈跟我而已,妳不必拘束,就当作是自己的家。」
谢家是两层楼的透天厝,有自己的庭院,还有一个大车库。谢明美指着她老爸的老福特,开玩笑说:「那是我爸心爱的宝贝,开了十几年了。现代人没车子像没脚。要是在古代,这辆破车就像四匹高大骏马拉的马车了。」
先前的冲击慢慢在消褪,二乔已经不再那么惊骇了。她觉得谢明美说的倒没错,会心笑起来。
进了门,便见沙发上、桌上一堆的尿布及奶瓶。尿布旁坐了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女孩,手里抱着一个吃奶的小娃,背上又背了一个。桌子边则坐了个三十出头的妇人,肚子大得像颗篮球。她身边三个小萝卜头,刚好按照高矮秩序,三个萝卜三个坑。两个女人体积都不小,看着电视哈哈大笑,一边还往嘴里猛塞饼干和洋芋片。
「妳们两个怎么又跑回来了?」一看到那些尿布奶瓶,谢明美就皱眉头。
「啊!妳回来了。」桌子边的妇女转头望她一眼,又继续看她的电视,漫不经心说:「妈上美容院去了,说是会晚一点回来。妳要妈炖的鸡汤在电饭锅里,不过刚刚明红肚子饿拿去吃了,我也帮忙吃一点,应该还有剩一些。」
谢明美一言不发走过去,啪一声关掉电视,转身叉腰,很不客气说:「谢明红,妳丈夫瘸手瘸脚了是不?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养不起,成天跑回娘家吃软饭!还有妳,谢明珠,妳也差不多,别动不动就跑回来讨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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