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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中,你真的误会了,我,我喜欢的并不是冰婷!”狄明威急急解释。“我并没有勉强自己,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而不是束缚……”
都到这种时候了,他还这么安慰她!赵意中不禁暗觉心酸。他这么对她温柔,只是让她更觉得自己的可怜。
“明威,请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她因为身体冰冷而不禁发抖。“我说过我真的没关系,你不必在意我的!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邓冰婷,所以,我们若解除了婚约,你就自由了!”
“意中,你听我说……”狄明威提高声调。“我承认,我无法丢下冰婷不管,至于为她辩护,不希望她受到误解,这全是基于朋友的立场,我只是不忍心看她自暴自弃,我跟她之间并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
赵意中仍然不相信。她亲眼目睹他和邓冰婷在一起的情景;以及当他提起邓冰婷时令她陌生的表情,她相信,那感情不会骗人,他真正喜欢的是邓冰婷。
但他却这样费力掩饰、费力解释,费力地为了代替“完成项平”而牺牲他自己的意愿——她闭上眼,心里呐喊着——
够了!够了!项平,已经够了!拜托!让他从所有的束缚中解放吧!
外头的风雨还是不断,而且似乎更强烈的样子。她觉得又冷又累,冷到头皮都在发痛,手脚也更加冰冷,甚至手指已经冻得没有知觉。
“你为什么不说话?”狄明威见赵意中闭着眼不说话,沮丧地垂着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
赵意中勉强睁开眼;她颤抖得更厉害了,显然那条破毛毯完全起不了保暖的作用。
“算了吧!明威,你不要再解释了。”她低声说,“不管你喜不喜欢邓冰婷,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不必再受婚约的束缚而左右你的人生。”
分开了也好,狄明威本来就不属于她的,她跟他一点也不适合,这样的结局反而令她如释重负。
“你还是不肯相信我?为什么?”狄明威无助地靠向墙角,颓丧地垂着头——他还是代替不了项平。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赵意中不禁失声出口。“你看邓冰婷的眼神和表情,都是我所不熟悉的,那是没有距离和隔阂的交流,你懂吗?明威,你可以说谎骗人,但你的感情却骗不了!至少你从来没有对我流露过那种表情,你对我的笑总是隔着一层距离。你这样不喜欢我,何必勉强跟我在一起!”
“我没有勉强!”狄明威重复着他真心的意愿。
但他无法回答赵意中最在意的问题。他真的不是有意如此的;其实对他隔着距离的是她自己,她和他之间始终隔着狄项平,隔着她一颗不肯开放的心。
“到现在你还——”赵意中不禁有一丝动摇,却没有半丝力量支持她去相信他。她告诉自己不该存着那种不实际的梦想,于是她提出大胆的要求说:“如果你真的没有勉强,那就吻我吧!给我一个吻,表示你在意我!”
狄明威猛然一震,缓缓转身;当四目相视,却双双僵住。
“你是认真的?”他怀疑自己亲耳所听到的。未干的雨珠在他发间凝结成如冰的寒珠,他静默不动,只剩眼波如痴。
“你听到我说了!”赵意中没有勇气再重复。
“如果是真的……”
他慢慢接近她,更靠近她冰冷的身体。她的脸很冰,手更冰……他将她拉进怀里,感觉到她不住的颤抖,然后缓缓俯下脸,贴近她在苍白的脸颊上浮泛出的一抹红晕……
“对不起!”他突然别开脸,将手落在她肩上,隔出距离说:“今晚我们都有点不太对劲,请你别介意。”说完,他硬生生地起身,拿起外衣说:“这里越来越冷了,而且再晚些气温恐怕会更低,再继绞待下去,也许会冻僵。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找人过来——”
“不必了,我没事,我还可以忍耐。外面风雨那么大,出去了很危险……”说完,赵意中又无力地缩回墙角。
“总比待在这里冻死的好。你的身体很冰,再冻下去会更糟。别担心我了,我不会有事的。”他没看她,坚持冒险出去找人。
他如此坚持,除了担心赵意中的身体外,其实是因为他无法再待在这里面对她。刚刚他意乱情迷的那刹那,从她泛着红晕的眸光里,他茫然感到一阵心悸。她的眼眸深邃有情,但她看的却不是他,而是项平。
她还是忘不了项平;他和她之间,始终隔着狄项平。在这种情景下,他如何能亲吻她?
“你不必为了我冒险!”赵意中又无力地重复一次。
她全身因寒冷而觉得非常不舒服;身上湿衣服的寒意浸透入她的肌肤里,更像针刺一样,每一丝寒意都入骨刺痛着她的神经。她渴望一点温暖,一点火光,但她不要狄明威为她冒险;他既然不喜欢她,就没必要对她那么好、那么温柔。
她早知道他不喜欢她的!她会提出那种要求,也只是想断绝她对他的希望。而他连敷衍也不肯吻她,这一刻,她宁愿就这样冻死算了!
“你等着,我很快就会带人回来。”狄明威背对着她,穿好外套往门口走去。
门一开,强劲的风雨像千军万马般杀气腾腾地灌进来,来势凶猛得连站稳都很困难。
他咬咬牙,拉高衣领,顶着风雨困难地往外一步一步地走去。但他几乎无法前行,拚命压低身体才能勉强稳住脚步;风雨不断打在他身上,威胁着要将他吞没。
“明威,你回来——”赵意中追出来,一下子就被疯狂的风雨震退好几步。
她不要狄明威为她冒险,其实她更担心他的安危。别说此刻的风雨中潜藏着多少危险,光是风雨的本身,就足以将他们淹没。
“意中!”狄明威挣扎地跑回来,扶着赵意中回废屋里。
他紧紧将门关上,再搬了张颓坏的桌椅堵住门口,企图抵挡风雨的侵袭。
“意中,你还好吧?”屋里很暗,但他已习惯了黑暗。赵意中瑟缩在原先的角落,极力强忍着颤抖。
“我很好。”她勉强开口。
狄明威脱下外衣,急步到她身旁,探手触摸她的额头。她的身体已不只是冰冷,几乎与冰块同体。
“你最好把湿衣服脱掉,将身体擦干。”他说:“别担心,这么暗,我什么都看不到。”
他解开领带,脱下衬衫,将衬衫当作毛巾擦掉身上的水珠。赵意中也照他的话擦干身体,紧紧裹住破毛毯。
他将赵意中脱下的衣服拧干晾着,自己穿上未干的衬衫。其实不穿还好,一穿,湿冷的衣服贴在身上,寒意浸骨,又冷又糟糕。
他们两人静静地坐着,听着屋外放肆怒吼的风声雨声。
“如果我们就这样冻死在这里,那将是天大的笑话。”赵意中突然出声笑了出来,懒懒地说笑着。“既不是什么深山野林,又是处在亚热带的气候,竟然有人会冻死,不是很好笑吗?”
“你别胡思乱想,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们了。”狄明威试着稳定她的情绪,心里却忧心不已。
他担心她无法熬太久。她全身冰冷,冻得宛如冰块,再如此下去,他怕会一语成谶。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赵意中低下头,身体有点歪斜。
“别说这种傻话,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你对我误会那么深,以为我对冰婷有意。其实,我在意的是你!但你始终忘不了项平,在你心里,我还是代替不了项平!可是,我喜欢你!意中,我喜欢的人是你——”
终于说出来了!他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表白了!但他却听不到任何回响,空气中除了风声、雨声,就是窒人的沉默气息。他黯然地转头,发现意中裹着毛毯斜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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