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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魏祖诗气雄浑,坚而悲凉,古直苍劲,足以笼罩一切;这等大气魄,建安诸子,无人出其右。
爷爷并常以他比量赵意中,认为她的个性气魄不是寻常男子所能懂得。而狄明威如此经心,先读唐太宗世民,再读魏祖孟德,想必是想读懂赵意中。
“明威,如果你能读懂,那也是意中的福气。”爷爷语带玄机,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狄明威思索着爷爷的笑容,转头追寻赵意中的人影。
他对爷爷说的话完全是出自肺腑,他是真心又心甘情愿地履行狄家与赵家的约定。从他成为“狄明威”那天开始,只有这件事,他是超越了“狄项平”的阴影,而发自内心地接受承诺。
从他十一岁那年,在吹着阴风,夕阳染着黯淡的光采的夏日黄昏里,透过玻璃窗初遇赵意中开始,他就被她身上所自然流露出的魅力所吸引。他解读不出那是什么情绪,但她就是如此深深地吸引住他的目光。
当然,他很容易就看出,赵意中并不是那种柔顺的美女;但在她身上,却可以看出更深更广、山高海阔的气魄,在在都深深地牵引着他。
老校工说她像楚霸王项羽,一言一笑自生气概,不比那些整日关在闺房里刺刺绣绣的女孩子家,终是一副见不得世面的小家子气。老校医更笑称她如秦王李世民,个性充满魅力,让人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她在发亮。
而爷爷更比量她为魏祖,才略、气魄均非寻常男子所能读懂。
他完全赞成爷爷、老校医和校工的看法;赵意中迷人的魅力确实不是三言两语能领受得到。所以他先读项羽,再读李世民,越读他们,就越深深能感受到赵意中的魅力。等读完魏祖,他将更加渴切能读赵意中。
但……
他这么渴盼读她,她都还是忘不了项平;在她心里,他始终代替不了项平。
她不提,但他知道。
他们都怕他难过,所以绝口不提项平的事。
其实,悲痛已成往事,阴影虽然仍存在,但他却渴望能冲破内心的盲点;尤其是不希望赵意中因此耿耿于怀。
他害怕看到她那种不经意脱口提起项平时,随即露出的讪然、说错话似的表情。
所以,在街上巧遇邓冰婷时,他尽量用平淡、简单的口气,同她淡化自己到狄家之前的过去,目的就是不希望引起她任何联想,而刻意回避什么似地耿耿于怀。
他总觉得,如此的小心翼翼,正象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又很远……
他和她之间,始终杵着一个项平。
“意中——”他走到玄关,在赵意中身旁坐下。小黑立刻摇着尾巴到他这边来;看得出来,它比较喜欢他。
赵意中微微低着头,偏暗的夜色,照给她一点忧郁的颜色。朦朦地,像是覆了一袭薄纱似的轻愁。
他的心茫然一动。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种表情,虽是淡淡的悲,却是如此风情万种。
“意中——嗯,刚刚嫲嫲说的那件事……”他不善于解释,但他觉得有必要让她了解。
“嫲嫲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赵意中仍微微低着头,说完这句话,她才抬头看他,跟着一笑。
“是吗?”他以为她多少会有些在意,但她似乎不受任何影响。他接着又说:“意中,这件事不是像……”
“你真的不必在意嫲嫲的话,明威。”赵意中很快地打断他的话,旋即又低下头去。
他一定是要说关于邓冰婷的事,但她根本不想听。虽然她告诉自己,狄明威有交朋友的自由,选择他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的权利,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实在不想从他口中听到关于邓冰婷的事。
小黑在他们两人的脚下徘徊,似乎在奇怪着他们怎么沉默下来;绕了几圈之后,他们还是没有动静,于是它挨近了狄明威,乖乖地在他脚边躺下。
静了一会儿,狄明威仍坐在赵意中身旁,没有走开的意思;赵意中觉得有些意外,还有些安慰。
“明威,”她看着小黑说:“你知道村里的人是怎么说我的吗?”
狄明威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停了半晌才点头,然后转过头去看她,似乎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赵意中避开他的目光,语气有些消沉,说:“自己的未婚妻被人那样说,你不觉得尴尬吗?”
“不会。”他回答得很肯定。
“为什么?”赵意中又问。
自己的未婚妻被人批评成像猴子,难道他一点都不在乎?不觉得尴尬没面子?
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她觉得手心不停在冒汗,突然害怕听到他的回答——
“因为你一点都不像啊!”他的声音有笑意。
是吗?这样的回答倒教她沉默下来。
她不禁想起他刚刚在嫲嫲面前,尽力为邓冰婷辩护时那脸红的样子。
她的潜意识在比较——他果然是喜欢邓冰婷!
“你在想什么?”狄明威跳下玄关,逗弄着小黑。
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小黑立刻警觉,竖起耳朵,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口。
“对不起——”半掩的大门被推开,映进一条高大的身影。
听见那声音,小黑警竖的耳朵松懈下来;它似乎认得那个人。它跑向大门,摇着尾巴对着那个人吠叫两声,表示欢迎。
“嗨!小黑,你好吗?”那个人弯下腰来拍拍小黑的头,然后往玄关走来。
“啊——”赵意中跳了起来,张着嘴巴,指着对方;因为过度惊讶,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晚安,意中小姐。赵医生在吗?我是专诚来拜访他的,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那人笔直地走到玄关前,笑吟吟地,对赵意中看到他时的惊讶模样,似乎感到很满意。
“你、你、你——”赵意中实在太惊讶了,无法那么快反应过来。“你怎么会来我家?找我父亲做什么?”
这家伙太诡异了!她实在无法不皱眉。她早就认为这家伙似乎有很多的“可能”,而他果然以这等震撼她神经的方式证实她的猜疑。
“发生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嫲嫲听到赵意中的“惨叫”声,赶出来看一看。看见立在玄关前的那个人,立即堆满笑容,热切招呼说:“原来是段医生,快请上来!”
段平略略欠身,表示打扰后,才脱鞋上去。
赵意中满腹疑惑,连忙抓住嫲嫲问个究竟。
“嫲嫲!”她边说边用怀疑的眼光打量段平的背影。“这家伙到底是谁?来找爸爸做什么?他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吗?”
“意中!”嫲嫲斥责地看她一眼。她最讨厌意中这种没教养的讲话方式。“以后不许你再这么没礼貌、没教养!段平是你父亲大学毕业后的学弟,而且又师出同门,是个很优秀的青年。这次他志愿下乡服务,他原来服务的大医院院长,也是你父亲的恩师,跟他提起你父亲,所以,他一来到这里,就特地过来拜访。你父亲的恩师也特别来过电话,托我们好好照顾他,以后你对人家要非常尊敬,不许无礼,懂了没有?”
“懂了。”赵意中不敢再多嘴,老实地点头。
但她实在搞不懂,父亲和段平之间的关系那么远,竟然可以因为他们的恩师的一、两句话,扯来扯去,套得出这么……在她看来,这根本是过于没道理的熟络。
“意中,你见过这位段先生?”狄明威追着嫲嫲和段平的身影,显得困惑。
他没事不会跑医务室,自然不会认识段平,也没机会见到他的面。
“嗯。”赵意中不怎么感到荣幸的点头,因为她认为见过段平才不是什么值得张扬的事,她还在他面前出了洋相。“在医务室见过,他就是接替小马医生、我们学校的新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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