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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一直将林漾拖到马桶前,林漾才意识到她们想干什么,惊吓害怕,又哭又挣扎。
“不要!放开我!”扳住水箱,拼命往角落缩藏。
“给我过来!”梁兰发狠揪住她头发,一把将她拖过去,将林漾的脸往马桶使劲地按下去。
林漾的脸浸在马桶里,又被提起来。她呛了几下,立刻又被按进马桶里。如此反覆了十多次,梁兰总算才放开她。
“这样子应该洗得很干净了。”将林漾丢在厕所地上,这才拍拍手,优雅地理理自己凌乱掉的头发。
“这种人就配用马桶的水洗脸。”祈圆圆说。
四个人走出去,全然不理在地上啜泣的林漾。
“等等──”祈圆圆想到什么,又折回去,喀喳一声,将马桶间上了锁,把林漾锁在里头。
“这样就行了。”她转身对同伙笑一下。
“圆圆,你把门锁了,这样晚点我们不是还得回来放她出来?总不能一直将她关在这里吧。”王语香说。
“谁要帮她开门啊!她自己想出来,就用爬的爬出来。”
马桶间隔墙并没有连顶到天花板,的确可以从上头爬出来。
“去!就你想得出这鬼点子!”艾玛玉嗔她一声。
几个人嘻嘻笑笑,这才慢慢走远。
何澄空在暗里又躲了一会,确定她们都走远了,也没去而复返,这才出来。小心翼翼地做贼一样,贼头贼脑地上下左右四处看一看,确定没人了,才迅速闪进洗手间。
她不敢出声,不想林漾知道她在这里。
林漾被关在中间部份的马桶间里,正一边哭,一边拍着门不断喊著「放我出去”。
何澄空蹑手蹑脚走过去,悄悄打开了锁,然后飞快地又溜出去。林漾不知道是她,这样即使林漾又被逮住,也无法供出她来。
走出洗手间,她又贼头贼脑地四下小心察看一会,才快步往出口溜去。
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她刚刚这番“鬼头鬼脑”的举动,全被在二楼看台“高高在上”的江海深和宋晴看进眼里。
“这女孩真有趣。”宋晴觉得好笑,不禁笑出声。
“哪里有趣了?”像只老鼠一样贼兮兮的,有什么有趣的?
“你看她像小老鼠一样机警地转来转去,不是很有趣?好久没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人了。我觉得她挺好玩的。”
“我就看不出来。”
“你太冷淡了,这样生活有什么意思?我看你那个性该改一改才是。”
江海深冷眼一瞪,并不以为然。
“走吧。”宋晴笑笑摆摆手。
走到下面,林漾刚好蹒跚地走出来,碰见他们楞了一下。
宋晴挑个眉回头,对江海深说:“看来有妇人之仁的,好像不止我一个。”
他们没看到艾玛玉她们欺负林漾的情景,但看到了她们一伙人出去,对照林漾这副狼狈模样,和方才何澄空小心翼翼的样子,稍想一下,大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全身都湿了,会着凉的。”宋晴脱下身上的薄外套披在林漾身上,态度温和亲切。
林漾楞楞看着他们,当然也看到他们衣领上别的徽章,简直不相信。
宋晴温和地对她微微一笑,拍拍她,安慰说:“你还是赶快回去冲个热水澡,着凉了就不好。”
林漾紧握着他披在她身上的外衣,怯怯地说:“谢......谢......我......请问,是你......你们帮我的吗?”
“那倒不是,这你可要感谢另一个人了。好了,你赶快走吧。”
不是他帮她的?但这里明明只有他们,不是他们帮她弄开的锁,还会是谁?
林漾认定是宋晴,抬头见宋晴温和的目光正含笑望着她,不觉脸一红,羞涩起来。
“这个......我......”她结巴的,想把外套还给宋晴。
“你穿着。暖和一些。”
“谢......谢。我会洗干净还......嗯──还你的。”
“没关系,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一定要还的!”林漾脱口出来,显得有一点急切似。她赶紧低头,红着脸,小声问:“请问,我要怎么把衣服还你......”
江海深在一旁,冷眼已经透出不耐烦,冷冷插嘴说:“那就算施舍给你,不必再啰嗦了。走吧,宋晴。”
“海深,你这样会吓着人家的。”宋晴摇头。安抚林漾说:“我叫宋晴。你把衣服拿到学生会就可以,午休时间我通常会在那里。”
对林漾又笑一下,根本连她的名字都没问,然后与江海深并肩走开。
宋晴......原来是他......林漾怔怔望着他的背影,竟呆起来。心里泛起某种异样的感受,苍白的脸添上两朵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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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保守则第一条:沉默安份,绝对不引人注意。
第二条:闲事不管,不管闲事,管好自己的事就好。
太闷或太活泼都不可以。太闷了,怯生生惊怕怕的,反而更加突出跟别人不一样,反而招来没道理的嫌恶和麻烦,就像林漾那样;太活泼了,就必须自动依附,成为姐妹会那帮人的附庸,要不然也会成为下一个林漾。
秉着这两条守则,半个月里,何澄空过得相当太平。以平凡隐于平凡中。桐梧中有像这样几百几十个平凡的何澄空,所以她日子相安无事,称得上平静无波。
但林漾就没那么幸运。两个星期中,她至少又被堵过三次,晚上回到宿舍不是裙子破了一角,就是这里那里瘀青多了黑痕。宿舍其他全额生都很同情她,可谁也不敢公开声援她,怕灾难落到自己头上。
何澄空做为她的室友,安慰的责任难逃。可她能说什么?平时她至多客套地跟林漾说两句话,一出了寝室的门,她根本就不敢跟林漾走到一块。即使同情,为了自保,她根本不敢也不想与林漾太接近。
她实在没有比其他的人清高多少,可能还要卑鄙虚假一些──那些人不跟林漾同寝室,所以不必说一些言不由衷或言不及义的安慰或同情的话。可她天天要跟林漾打照面,场面话总得说两句,却又说不进核心,显得她更是虚假敷衍。
奇怪的是,这段期间,被欺负了,林漾并不像之前将自己锁在浴室里,或躲在她房间里哭,只是默默地清洁好伤口,把自己整理干净,然后就看她坐在自己床位上恍惚出神,手里紧抓捏着一件男生的薄外衣,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澄空试着喊她,她也没听见,一迳对着那件衣服发怔,脸色微微发烫,时而还露出极其羞淡隐微的笑来,甚至将衣服搂拢在她胸前,红着脸,脸颊轻偎着衣服,好像偎进一个能为她顶住风雨、保护她的宽大结实的胸膛里似。
“林漾,你怎么了?”看她脸颊红的,何澄空由外头进去,以为她发烧了。
林漾如梦怔醒,下意识将衣服藏在身后,讪讪说:“是你啊,澄空。”
“你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何澄空走过去。
“我没事。”林漾低了低头。
“如果发烧了最好吃个药比较好。你最近怪怪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到这里,何澄空蓦然停住,不敢再往下说。倘若林漾真的不舒服,那她要怎么样?难不成带她去看校医?不想沾染的麻烦,她何苦去搅动那池浑水。
她觉得有些惭愧,连带心虚起来。
“我真的没事。”她不敢对林漾的目光,林漾也不看她。
她琢磨一会,转开话题说:“午餐时间到了,你还没有吃中饭吧?我肚子有些饿,要先去吃饭喽!你也别太晚去,去晚了好吃的都被别人点光了。”并没有邀林漾一起去餐厅。
“我还不饿,等会再去。”林漾表情淡淡,语气也平静。
“那我先走了。”何澄空推推眼镜,如释重负地逃出去。
老实说,她不是不同情林漾,不是不想多跟她说两句话。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她自私也好,林漾的受灾难,某些方面来说,减少了她们受那“灾难”的机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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