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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星下的情人(16)



他没因此盛怒暴喝、咆哮指责,或许有一部分是因为意识到他的疏忽。好个朱夏,她竟能这样脱走!她这是要他折服吗?

他的朱夏果然不同凡俗。她不抓任何人垫背,光凭自己本事从他手边溜走。

她一定计划了很久。也许不,是一定。从第一天开始,她就暗暗计划逃离他身边、他的掌握。她诱惑松冈,她的那些反常骄蛮的要求举动——呵!他明白了!原来她那些举动都是有意的。她故意气走布子,为的是不想拖累布子,因为她早计划好了。

呵!好个聪明的朱夏!

他的朱夏。

“朱复小姐趁着少爷不在,看守松懈,取得一辆车钥匙,趁着深夜逃走的。”莲井本家虽有高墙拦栅,但毕竟不是监狱或黑道总堂什么的,不会有荷枪实弹的警卫或者疤面纹身的打手,有的只是一般仆从。

当然,那样的人莲井深不会没养几个,但不是在莲井本家。不过,即使是一般仆从也够瞧的了。

所以老总管继续说:“都怪我太疏忽,发现得太迟。”

其实老总管的动作也够迅速的了。

他睡得不沉,静夜里传出不该的声响,他没浪费时间辨明,第一反应是立刻从床上跳起,疾步往前院奔去,一边叫人到各角落查看。

虽然没来得及追到陈朱夏,但一看前院的情况及下人的报告,他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随即派人到铁、公路站拦截等候,又派人守在出云机场。另外一些人彻夜追查车子——也就是陈朱夏的下落。既报警报车子失窃;又动用莲井家的势力要当地警力封锁主要干道。把各种陈朱夏得以离开此地的可能都做了围堵防范。

但中午时莲井深回到本家,仍未传来找到陈朱夏的消息。车子在几小时后就找到,被丢弃在进入出云市区的公路旁。找到车子,警方就不再介入,潮崎老总管也不欲警方知道太多,只暗地派自己人搜索陈朱夏的下落。可直到现在,仍没结果。

“你处理得很好,武叔。”听完老总管的说明,莲井深眯了眯眼,早已经冷静下来。

他的朱夏竟能躲过潮崎老总管的追逐,实在太聪明了。先前的怒气被一种亢奋取代;他的身体,心脏都在鼓动,狂噪喧嚣不已,不断呐喊着要她,要她,要她。

潮崎健这时才开口说:“朱夏小姐一定还没有走远。机场、各个交通站都有我们的人,她一出现就会被发现;车子又在进入市区的路旁被发现,所以她不可能已经离开。”

“没错。她一定找个地方躲起来了。”莲井深竟扬起嘴角笑了,眼神流着亢奋的神采。“想等我们松懈。”

潮崎老总管及潮崎健部看到那个微笑,感觉到他的兴奋。

老总管说:“少爷,朱夏小姐身上没钱没证件。我查过了,她也没带任何东西离开。”言下之意,她身上什么都没有,能逃到哪里?躲到哪里去?

“这很难说。”潮崎健接口。“朱夏小姐可以说流利的日语,和人沟通没问题,不会被人怀疑。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她事前是否藏了什么。”

“健说得没错。朱夏她一定计划了很久,不会什么都没有准备就离开。”就算在她身上找出日本国或出云地图,他也不会太惊讶意外。

他的朱夏真的是不一样。她证明了她是她,莲井夏子是莲井夏子。她不是任何人的延伸或附属。

她是独立的。

他最好记住!

他记住了——

她是莲井朱夏。他的朱夏。

身体心情无法抑制的一直亢奋起来。心田狂热,嘴干舌燥,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渴望——啊,他兴奋的脸色都潮红,一向森锐犀利的眼睛氲氤起一层薄水雾气。

那仿佛要烧毁他的欲望啊!

“健,派人给我搜。每一寸土每一寸地都给我仔细的搜!”亢奋的身体几乎到了喘息就疼痛的地步。他鼻息粗重,掩饰不了——他也不掩饰他的兴奋及欲望。“不要放过任何的可能。”

朱夏啊朱夏。他原该为她的背叛震怒的。深处欲望却被如此点燃,如此动情了。

“是的!少爷。”潮崎健看得非常清楚。

莲井深要她;他会替他找到她。

莲井深点个头。

这一次,他绝不会松手。

☆☆☆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

一切偶然或注定,皆有因果。

如果你相信佛家语,耶稣说,子虚乌有的东西,那你就中了宗教的阴谋。

人的命运没有那么传奇的。如果有,顶多也只是一种随机筛选的荒谬;更多的时候,是存心的预谋,是行动的错误。

是的,荒谬、错误、预谋。

莲井深强迫她到日本,原就是有预谋;她掉以轻心没早提防而被迫来这里是她的错误;以致造成她遇到的这一连串荒谬透顶的事。

“啊!嗯……唔……”阵阵吟浪声从隔邻两边房间传来。隔音极差的薄板墙使得那每一声呻吟浪叫听来都极为煽情淫欲而且清楚。

陈朱夏咒骂一声,双手紧捂住耳朵。但那一声声的淫声秽语还是不断从指缝钻进她耳朵里。

“啊——”她大叫一声,索性将整个脸埋入枕头里,拗起两边压住耳朵。

已经一连四天了,她都躲在这种爱情宾馆里,几乎一步也不敢离开,忍耐着这种淫秽声浪的折磨。

他们一定不会想到她会躲在这种地方。只要再忍耐几天,静待机会……她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

那天晚上,当她冲出莲井家时,几乎兴奋得大叫。但那兴奋很快就被围袭向她的晦暗阴森浇熄。阴雨加冷夜加鬼森,她几乎没有勇气看望四周一眼,只是不断踩油门,好几次几乎撞上两旁树干,而紧急煞车了几次。

她原想直奔机场,但那时间不会有班机,等到天亮她会被堵死。长途客车的情况也是一样。更不能一直开着座下这辆车子,很快就会被发现……

她不笨,莲井老总管想的,她也都想到了。尽管完全不知路况,她一路飞车,脑子一边快速的转动。

接近市区时,远远看到一些霓虹,她脑中一闪,将车子抛到路边,徒步走了过去。

她必须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她知道莲井深一定会派人四处找她,只要能躲过几天,他们一定会以为她离开这里了,而放松在本地的追逐,那时她就可以趁机逃离这里。

他们一定会以为她迫不及待想赶紧逃开这里,所以会把注意力放在交通地点干道上吧。但也可能不一定。莲井深太狡猾了,她必须当心。

一般都会想赶紧逃离事件当场吧。她反其道而行,反而在现场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

而最不可能的地方,就是这里。爱情宾馆。

当她走进来时,柜台后那双小眼睛一点都没有怀疑她,甚至没有抬头。对方问她是要休息还是过夜,她说是过夜,付了钱,毫无困难的走进去。

进了房间,即使是半夜,各种原始的吟喊仍是此起彼落,她几乎夺门而出,失败在自己的洁癖下。但她咬牙忍住了。洁白的床单看了却觉得肮脏不已,她几乎无法碰房间内的任何一样东西,只觉得恶心。

好不容易,熬过一个晚上。怕引起怀疑,第二天她改到几步远的另一家爱情宾馆。同样的没引起任何注意。

她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干燥食物,旅行用卫生用品;故意浓妆艳抹,还带了墨镜。在两家爱情宾馆轮流躲藏,每每撑到必须退房的时间才离开,一闪身又躲进另一家爱情宾馆。

就这样过了四天。除非必要,她一直躲在宾馆的房间里,从早到晚听着那些让人难以忍受的浪吟声。

她的洁癖终于也撑不了太久,往往撑到累得不得已倒床而睡,醒后再狠狠冲洗自己。

这一晚,她忍不住,冒险在商店买了一条大床单,可以将人完全包住。然后她戴上墨镜,顶着浓妆艳抹的一张脸,溜回最先的那家爱情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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