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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她怔了下,随即认同的用力点头,自以为地道:「噢,对,千万不可以让人知道你受伤的事,万一被抢的那人找上门认出你来,届时你说不定会被官府抓去关。」
赵文乐好笑的勾起嘴角,也罢,就让她这么误会下去吧。
「可是你的伤看起来挺严重的。」顾青衿定睛一看,慌急的喊,「赵大哥,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怎么办?」
「青衿,妳愿意帮我吗?」
「我当然愿意。」她用力点头,睁着圆滚滚的大眼,认真的瞅着他。「赵大哥,你快告诉我该怎么做。」
凝视着她的晶亮双瞳,深邃黑眸不自觉流露情意,见她真诚关心他,心焦如火的模样,令他内心无比悸动。
「赵大哥,赵大哥?」轻摇着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赵文乐,顾青衿一脸慌乱无助。
昨晚赵大哥受伤回来,碍于他的身份特殊,不能请大夫,她只好照着他教她的简单步骤,先替他清洗伤口止血,还去厨房拿了一坛酒,看他含酒朝伤口喷洒,她想,他应该是在消毒吧。
本以为只要血止住就没事,她坐在床边守了他一夜,最后不小心睡着,清晨她醒来,发现他不太对劲,手往他额上一探,这才发觉他的额头好烫,不只额头,全身都烫。
她想,许是他的伤口没上药,发炎导致发烧,昨晚他还嘴硬的说「这点小伤,无妨,睡一觉醒来就没事」,谁知道睡一觉醒来,事情就大条了。
「赵大哥,赵大哥!」
见他没反应,顾青衿想再这样下去不行,心急如焚的她跑出门外,不管三七二十一,她都要请大夫来帮他看一看,可再一想,万一昨晚被抢的受害者不甘心,还在找劫匪并且报了官,那她这一去,不就自投罗网外加引官兵入室?
原本急促的脚步踌躇顿下,她杵在门外发愁思忖。
倘若请大夫来帮赵大哥医治好伤口,但赵大哥很有可能会因此被抓,县太爷给赵大哥安的罪名不只昨晚抢劫那一条,或许连之前那些没破案的抢劫案子,全都推到他头上,说不定会判他死刑。
但如果不快点请大夫来医治,再拖下去,赵大哥若撑不住,一样必死无疑,横竖都得死,那……
呸呸呸,赵大哥不会死的。
「唉唷,我到底该怎么办?」
犹豫不决之际,顾青衿不经意瞥见前面空房有一抹鬼祟人影,她马上便知是姑母派来监视她的阿九,这阿九也真是,前几日她无聊得发慌他不来,今日她为赵大哥的事愁得团团转,他来凑什么热闹呀他!等等,或许她可以让他去帮忙抓药?
这样的念头一闪过,她就要伸手唤阿九来,但手才举到一半就又缩了回来,此举万万不可行,让阿九前去抓药,同样会惹猜疑,万一笨头笨脑的阿九被跟踪浑然不知,不也同样会引兵前来?且若让阿九受伤直接到药铺请大夫开药也未必可行,倘若官兵误以为阿九是抢劫的土匪,错将他抓去关,那可怎么办?
想来想去,现下草木皆兵,男人受伤定会马上遭疑,若是女子受伤,且伤的是脚,便不会有这层顾虑……目光落在自己的布裙上,再移至不远处的柴刀,那刀要往她白嫩的小腿上砍下,肯定痛死,可她没时间考虑了,赵大哥若一直高烧不退,继续拖延下去,就算没死,恐怕也会烧坏脑子,届时,说不定又不认得她,那可比重生还惨。
不再迟疑,顾青衿撩起裙襬,往柴堆走去,拿起柴刀,闭着眼,牙一咬,用力往小腿肚割了一道。「啊!痛死我了!」
原本躲在空屋想打个盹的阿九,一听到她大叫,惊慌地拔腿奔来。「表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脚流血了,快点送我去看大夫。」她痛叫着。
「表小姐,怎么会这样?」阿九想看个仔细,绕到另一边,原本慌张的表情蓦地一愣。「表小姐,妳的脚……没流血呀。」
「蛤,没流血?」顾青衿往自个儿小腿上看去,脚当真没受伤,难怪她喊得用力,却不觉得非常痛,她再定睛一看,她腿上套着袜子,而且柴刀拿反了,就算她使尽全力也割不出血痕。
「表小姐,柴刀危险,妳别拿。」阿九把柴刀自她手中取下。「大夫人最近为了齐姨娘的事头疼得很,妳可千万别受伤,这样会让大夫人更头疼。」
她的全副心神全专注在柴刀上,没注意听阿九在嘟囔什么。
「表小姐,没事的话,我先过去了。」阿九指着空屋说。
大夫人不舍表小姐,想接表小姐回家,没想到原本柔顺的齐姨娘态度丕变,不只不许大少爷娶表小姐,更不许他接表小姐回家。齐姨娘不过是妾,大夫人自然是容不得她胡来,可她偏在这时有喜了,一生气就狂吐吃不下,到底肚里怀的是大少爷的骨肉,大夫人顾及这点,暂时只得顺着她,可也因此气闷出病来,躺在床上好几天呢。
他不敢让大夫人知道表小姐已经发现他,只好照着秋菊教他的,说他隐藏得极好,表小姐没发现他,至于表小姐就住在陋巷里一间久无人居的矮屋,靠着一个好心的邻居「妇人」接济。
他自然是不敢依实情禀告,说表小姐住在一个土匪家旁,这事要让大夫人知情,怕不气坏。
先前,土匪还没回来时,是秋菊偷塞一点纹银给表小姐,怕大夫人知道会生气,才挑斜岔儿,说是邻居善妇接济,谁知没多久竟出现一个土匪邻居。
原先他还提心吊胆,怕表小姐被土匪给杀了,犹豫着要不要向大夫人实情禀报,但前阵子府里忙着齐姨娘进门的事,大夫人也还在气恼表小姐不听话,没真要听他禀报表小姐的事,他也就没多提,这一没提,拖久了,他更不敢开口。
大夫人今儿个精神好一些,命他来守着表小姐,他便寻了上回的空屋待着。
「啊,好痛,我的脚流血了,痛死我了!」
阿九才走离不到五步,顾青衿再次大叫,他吓一跳连忙回过头道:「不,表小姐,我刚才确认过了,妳的脚没流血。」
「是真的,我的脚真的流血了,好痛,而且流了好多血,你看。」她侧过身,把已脱掉袜子且鲜血直流的小腿肚秀给他看。
方才,她专注的盯着柴刀看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下定决心,袜一脱,刀一划,成功割出一道伤痕,这会血真的汩汩流出,痛得她都飙泪了。
见状,阿九瞠目惊呼,「表小姐,妳的脚真流血了,怎会这样,我不是说那刀危险,把它放回去了,妳怎么又玩刀?」
「别啰唆,快点带我去看大夫!」
「是,表小姐,妳忍着点,我马上请大夫来。」
「不行,不能请大夫来。」
「为什么?」
「呃,你没看我的脚一直在流血,当然要直接带我去药铺给大夫医治,要不等你带回大夫,我的血已经流光了。」
阿九一脸愕然,还在思索她这话对与否,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顾青衿倏地怒喝,「阿九,你还不快点背我去药铺,想让我坐在这里等死呀!」
「不,表小姐,妳千万不能死,我马上背妳去。」说完,愣头愣脑的阿九马上背着她跑。
「轻点,慢点,我的脚好痛,痛死我了……」
她响亮的叫喊声传入邻屋,也传进高烧昏迷中的赵文乐耳里,他虽然身子极为不适,可心中却相当清楚她为何弄伤自己的脚,他不自觉轻喃道:「青衿……」
从药铺回来,等阿九煎好药,打发走他后,顾不得腿上的伤,顾青衿踮着脚,一跛一跛地将药端进屋里。
「赵大哥,起来喝药了。」她坐在床沿边,拿着小木匙舀起碗中汤药,吹凉后送至他嘴边,无奈昏迷中的他无法顺利喝下,喂了几次,汤药悉数从他嘴角流下。「赵大哥,你不可以不喝药,再不喝药,你会烧坏脑子的。」她焦急的对昏迷中的他喊话,「你看,我为了你,划伤自己的腿,那个大夫给我裹了这么大一包,不过也是我自己把伤势说得很严重,他不得不慎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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