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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声,办公室门被人一把推开,一身西装领带,典型城市精英白领装扮的男子大剌剌走进来。一听满室苍桑低语似的女声,翻个白眼,说:
“你怎么又在听这个?大男人听这种婆婆妈妈的东西,会被人笑死。纪川,我看你最近像是着魔了,没事老听这种东西。”“哦”一下按停CD,抬抬下巴。“哪,到底是哪个美女让你的棕色眼睛忧郁了?”
何纪川也不生气,不愠不恼。“找我有事?”声音不大不小、不高不低,既不答话也不解释,直接问来意。
“我问你,你真的决定退出?”一脸凝重严肃。
“王建,这问题你问了至少一百次了。”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原来又是这回事。何纪川微微笑了笑,说:“当然是真的。我不是跟你还有志升讨论过了。”
“我就想不通,做得好好的,干么突然要退出?”
“也不是突然,我考虑很久了。”
“你真的有好好想过?”王建拉过椅子跨坐在何纪川对面,表情认真严肃。“当初决定自己出来做,三人合伙搞自己的公司,虽然志升最积极,可还是你起的头。这两年我们闯出了不错的成绩,现在手上有不少大户,管理的资金不小,公司情况大为看好,你却突然不做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退出。现在找上我们的客户不少,工作量越大,压力也越大,从早忙到晚,想偷个闲都没时间。工作了这么多年,钱也有了一些,可是每天忙到晚,没空享受生活,有什么意思?”
听听那口气!哪有半点男人冒险犯难、开创人生与事业的豪情壮志!
“纪川,你今年三十四,不是六十四。别跟我说你想退休了。”王建瞪眼。
“我没说我打算退休了。”何纪川笑笑。“我没有你跟志升那种拼劲,从早忙到晚,我觉得没意思。所以我才决定退出,将我的持分转让给你跟志升。我就自己做一些个人投资,兴趣来时就在一些教育推广中心兼兼课调剂一下。有更多的时间享受生活。”
“那跟退休有什么两样?”说来说去他就是不想干了。真要享受生活,犯不着将自己的事业放掉。事业与权力──没这些,当个男人还有什么意思?王建怎么就搞不懂何纪川的想法。
“你不用替我操心了。”何纪川拍拍王建肩膀,起身按开CD唱盘,取出CD,一边说:“你跟瑶瑶的事如何了?什么时候结婚?”
“结什么婚!”怕不都是玄宗天宝年间的遗事了,差不多都忘了那个女人长什么模样。“我跟瑶瑶八百年前就分手了,你还提这档子事。芝玲!我现在是跟芝玲在一起。”
“不会吧?”何纪川一楞。“你不是追了很久才追上瑶瑶,怎么──”不到半年就分手?小心翼翼问:“谁是芝玲?”他听都没听过。
王建给他一眼,摆个“不会吧”的表情。“上回在‘N2’吃饭时,不是介绍给你跟志升认识过了,你不记得了?”
何纪川尴尬一笑,是不记得了。
王建又瞪眼。“那芝玲介绍的她的朋友晓欣,你都没打电话给人家?”
“晓欣?”这又是谁?何纪川完全没印象。
王建摇摇头,一副“败给他”的模样。“你喔!成天听那个什么眼睛,你的眼睛到底有看进过哪个女人?”
猛不防引得何纪川心一动。有半年他没再看过那双汪洋似的眼睛了,渐渐也就要淡忘,不防又被撩起。
“你还没说芝玲是谁。你跟瑶瑶怎么散的?”
王建耸个肩。“我跟瑶瑶不就那样,不合就分嘛,没什么为什么。芝玲嘛……阴嘴角浮起笑。我跟芝玲是在一个饭局认识的。她是个模特儿,很有点名气,除了那个什么第一名模,就数她最红了,照片不时会上报章杂志,长得没话说,有胸又有屁股,那双腿又长,身材一级棒。女人嘛,就这个销魂蚀骨……”暧昧笑起来。
不用再说下去,何纪川都明白了。有了新的,旧的就没用处了,所以王建跟瑶瑶就完了。
“你费了不小力气追瑶瑶,说散就散,这样换来换去的,有意思吗?”大概他的思考跟王建不一样,想不懂这样有何乐趣。
“女人嘛,多少要下点功夫才有乐趣嘛,太容易到手没什么意思。再说,要谈什么花不花力气的,不过就是征服嘛,就是要费点力气,到手后才有征服的快感嘛。”
男人就是要有那种征服的快感是吧。冒险、竞争、犯难──成就是一种征服后带来的快感满足。每天每日他们做的无一不在竞争与冒险,并且征服。女人、感情的事,也是男人征服、表明成就的事情之一。
“老是玩这种游戏,你不累?”身为男人,何纪川自然了解这等心态。再温顺的男人,心底潜在都有这般“征服”的欲望。这是雄性动物的天性。
“怎么会累。倒是你啊──”王建“啧啧”两声,倒不明白同是男人,何纪川为何如此“老僧入定”。
他们一伙在工作上厮杀过来,何纪川目光的快狠准,那“心狠手辣”在业界是有名的。他头脑冷静、逻辑分明,思考分析精辟、切中要害,目光准确,出手又快,在枭雄豪杰如云的金融投资界硬是抢下一块不小的地盘。这会儿他却要退出不玩了──玩什么“个人投资”,野心那么小,虽然保证一个优渥的中上阶层生活,可要几百年才能成为另一个索罗斯或巴菲特?
女人方面也是。介绍他一个,他却像沾到“芭乐股”似脱手抛掉一个,不显一丝征服的本能与欲望,与他工作时出手的“快狠准”判若两人。
“我怎么了?”何纪川笑了笑。
他这算明知故问,哪不知道王建截断在下半句的意思。逢场作戏不是不可,他又不是圣人,但多了就没意思,女人追过一个换一个他也没意见,男欢女爱,各自为自己的选择决定负责,他又不是道德家,可多了未免浪费时间精力。究竟埃弗勒斯山只有一座,珠穆朗玛峰只有一个,征服过一个又一个的小山丘又有什么意义?
早些年还有人笑他“纯情”,他也兴致勃勃过,见山峰一处高过一处,征服的欲望也一次高过一次。现在他也懒得多说多解释。明白埃弗勒斯山终究只有一座,他心中的欲望就只那么一处珠穆朗玛峰。
“你喔──”王建又摇摇头,一把拉住他。“走,跟我happy去。咱们兄弟今天不醉不归。”不由分说便往外走。
“王建,我还有事──”
“那些事放着,一时片刻不会生锈的。”
男人happy能到哪里去?总不脱一些胭脂城温柔乡。王建倒是拖着他到一间会员制的俱乐部,一边打了几个电话,不一会,王建的女友卞芝玲带着几个朋友出现,连田志升也叫来了。
“何先生,好久不见。”王建刚刚提的洪晓欣,一到就坐在何纪川身边,十分从容大方。
“你好。”何纪川欠身微笑。
另外两个女郎挨着田志升各分两边而坐,同样的从容大方,谈吐应对十分得体,端雅中适时带几分娇,揉掺几分妩媚。
“来,我帮你们介绍。”王建俨然一方之主。“这是晓欣小姐,上回你们都见过了。这位是许小倩小姐,那是吴佩怡小姐,她们都是芝玲的好朋友,同一间经纪公司的。”顿一下,笑说:“这两位是我的好兄弟兼合伙人,何纪川,田志升。别看他们斯斯文文的,一出手可是快狠准,杀人不眨眼──我是指工作起来啦。哈哈!”说了个自以为有趣的笑话。
小姐们很捧场的适时给一些笑声。田志升笑咪咪的,何纪川也笑着,任由王建自作主张替他一张张发传单似将名片递给在座各女子。
“你们三位合伙创业,真了不起!”吴佩怡眼带崇敬,不吝赞美夸称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