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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雨还温柔(11)



走到十字路口,横过马路过去,就是那所知名大学的正校门。朴志焕停下脚步,说:「我从这里走。」示意他得过马路。

「那,再见。」梁雨很自然笑一下,转身想走。

「粱雨——」他喊住她,似乎想说什么。

梁雨回身过去,他又顿住。

短暂沉寂,气氛突而显得有些厚重怪异,呼吸要凝住似。梁雨没话找话说:「听说你在这里教书?」

「只是客座一年。」朴志焕轻轻点头。「妳呢?在这学校读书?」

梁雨摇头,笑。「我没那么会读书。」

朴志焕又点个头。深黑的眸仍旧是那样忧虑深沉。

都说——到咖啡店里那有的没的谣传说的——他是一个温柔的人,但在「时代之风」里看到的,他老是皱着眉头——隐隐的,不怎么快乐。

梁雨不禁脱口:「我看你常常皱眉,不怎么快乐的样子——」

啊!这句话越界了。梁雨尴尬地觑了眼朴志焕,有点懊恼。

气氛突然那么死寂下来,不知该说什么了。太阳光的热气突然变得闷热难耐起来。梁雨赶紧说:「不好意思,我——嗯,那么,我先走了。」想道歉,又觉得刻意,还是别再提的好。

朴志焕只是又点个头。两人各自转身,各自朝反方向走开。

*********

走出电梯,还未走近,梁雨便发现裴裴的住处大门虚掩着。她觉得奇怪,顺手带上门。

「裴裴?」客厅里没有人。

「锵」一声,裴裴房间传出什么被打破似的声响,跟着响起裴裴的哭叫声。

「裴裴?」梁雨赶紧跑过去。

「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裴裴歇斯底里哭叫着,衣衫凌乱,脸上的浓妆早已经哭花,随着泪水划成一条一条的痕迹,对着站在门边处一脸抱歉又无奈的韩彬又哭又不甘的吼叫。

一地玻璃碎片,一些能丢能砸的东西也散了一地。

「裴裴!怎么回事?」粱雨小心避开玻璃碎片,看向韩彬。

韩彬摇摇头,仍只是一脸无奈的神情。

「裴裴——」

「你说啊!」裴裴不理梁雨,对着韩彬哭叫。「只要你开口,只要你肯喜欢我,只要你肯,我马上就离开周董,也不再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裴裴,妳知道的,对不起,裴裴,我——」韩彬无奈极了。「裴裴,别伤害自己,别再跟那个周董牵扯,拜托妳,别这样——」

「你希望我离开周董,那就爱我。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

「裴裴,我没有办法。我——」

「可以的,只要你愿意!」裴裴赤着脚,不顾满地的玻璃碎片,扑到韩彬怀里,抓着他衣服,哭着要求。「我求求你,韩彬,我只要你喜欢我。只要你肯,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肯改。你要我离开周董,我就离开周董;你要我别吸那些东西,我发誓我绝不再碰。我只要你喜欢我、爱我,韩彬——」

「裴裴……」韩彬摇头。「我不能……我——裴裴,我是为妳好。我一直很关心妳,妳就像我妹妹一样——」

「我不是你妹妹!」裴裴哭叫着捶打着韩彬的胸膛。「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爱我,就是不肯!你连抱我一下都不肯!」

「裴裴,妳冷静一下。」梁雨连忙拉开裴裴。

裴裴用力挣扎,几乎将梁雨推倒,又扑向韩彬。「别管我!」

「裴裴,妳冷静一下!」梁雨硬将裴裴拉开。「妳的脚底都流血了。」

「这算什么!我的心那么痛,不停地在流血,妳没看到吗?」

「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妳明知道的,裴裴。何苦呢?」

「裴裴,」韩彬柔声说:「我很抱歉。妳知道我一直很关心妳的,求妳别再伤害自己了。」

「那你就爱我啊!」裴裴大叫,又扑向韩彬,又哭又叫又捶打着,要一个回答。

韩彬任她发泄,无法回应。

「裴裴!」梁雨想拉开裴裴,却被裴裴推开。

「对不起,裴裴。」韩彬只是道歉。

「你就是不肯爱我!」裴裴不肯接受事实。

「裴裴,妳醒一醒!妳为什么非要执迷不悟,伤害自己不可?」粱雨发狠,拉不开裴裴,硬是拖着她,将她拖到床上,大声说:「妳明知道韩彬不是不肯爱妳,他那么关心妳,但这种事就是没办法,妳伤害自己又有什么用!」

「他不爱我的话,就不必管我!」裴裴伏在床上,放声哭叫。

任性执着的裴裴,偏偏喜欢上爱同性的韩彬,却注定得不到韩彬的回应。

「裴裴……」梁雨又是可怜,又是替她无奈。

韩彬走过去,抱住裴裴。「对不起,裴裴,对不起……」

「哇——」裴裴反手抱住他,哇哇大哭起来。

*********

晚饭时间,梁雨父亲打电话回家通知临时有应酬,不回去吃饭。梁太太接了电话,叮咛了两句,要他注意身体,别喝太多的酒。

「爸吗?」梁晴问。

「嗯。说是临时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

「爸爸最近好像很忙。」

「公司事情多,自然就忙。好了,我们先吃饭吧。」

林婶早已经将晚饭准备好,梁太太吩咐一声,碗筷备齐,便可开饭。

梁晴胃口小,吃了半碗饭。梁太太说:「怎么吃那么少,多吃一点。」让林婶再添半碗给女儿。

「我吃不下。」

「妳才吃了那么一丁点,怎么会吃不下。」

「人家吃不下嘛。」

「不想吃饭的话,那多吃点菜吧。」梁太太坚持。

梁晴只好妥协,夹了一些青菜。却说:「真不公平,小雨姊的话,妳就不会强迫她。」

梁太太看女儿一眼,淡淡说:「小雨是小雨,妳是妳。妳身体那么弱,不多吃一点,怎么会有营养。」

为了梁雨的事,梁父这阵子心情一直不太好,在家绝口不提梁雨的事,梁太太也不提,粱晴更是噤口,不敢在父亲面前提起。

所以,梁太太顿一下,警告女儿,「在妳爸面前,别提小雨的事。」

「我晓得。」梁晴说:「爸这阵子为了小雨姊的事,一直很不开心。」

「知道就好。小雨那么任性,妳可别不听话,让妳爸爸跟我操心。」

梁晴撒娇说:「知道了。人家什么时候不听妈跟爸的话了。」

「真要听话的话,就把饭吃了。」

粱晴乖乖吃饭。吃了一口,又说:「我前些时候看到小雨姊了。」

「在那咖啡店?小雨还在那种地方工作?」梁太太问。

梁晴不语,默认。

「妳怎么还去那种地方!」梁太太责备女儿。「不是妈要管妳,可那种人开的店,谁知道出入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那种地方妳以后不许再去,懂吗?」

梁晴扁扁嘴,有些委屈,顺从的点头。却忍不住说:「其实去的多半都是我们大学的学生,很单纯的。」

梁太太皱眉。「小晴,妈的话妳都不听了?妳去那种地方,要是让妳爸知道了,他会多生气。一个小雨已经够了,妳别再惹妳爸生气。」

「我不去就是了。可是,妈,小雨姊真的不回来了吗?」乖乖女的粱晴,乖乖的听话。她会去「时代之风」原也只是因为……

梁太太说:「小雨那么任性,妳爸跟我也没办法。」

「小雨姊也不是有意惹爸生气的吧。」

梁太太瞧女儿一眼。「妳别自作主张跑去找小雨,懂吗?」

「可是……」

「也难怪妳爸生气。」梁太太又说:「不是我对小雨的朋友有偏见,但妳看看,小雨都跟些什么样的人来往。她那些朋友,生活不检点,又有一堆坏习惯,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妳爸当然反对她跟那些人来往。」

「可是……」

「那些堕落的人,总是有理由为自己的堕落找借口。什么家庭问题,家庭不和破碎或穷什么的,可家里穷的又不只他们,当同样遭遇的人很努力的从泥沼中挣扎爬出来时,凭什么要别人花时间花精力花金钱去特别同情他们呢?凭什么那些人就比别人值得可怜、值得同情?凭什么要人家替他们的堕落找借口?小雨不肯听话,妳爸跟我也没办法。可小晴,妈可不许妳跟小雨那些朋友扯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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