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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下流恋情(7)



“‘维瓦第’?”小沈吹了一声口哨。“那家高级俱乐部?他们聘请的乐队和歌手部是一流的,不是会员还不给进去。阿蛮,妳是怎么混进去的?”

对小沈夸张的言词,谢阿蛮以翻个白眼做为答复,大言不惭说:“想也知道,当然是以我性感的身材和妩媚的嗓音‘混’进去的。”她搔首弄姿,做作地摆个身段。

“没想到妳这种国中生的体型和破铜烂铁的声音也有人欣赏。阿蛮,妳还真不怕丢脸!”黛咪就是嘴巴贱。

“黛咪,妳少酸了。”黑皮不识时务,回驳黛咪一句,惹她一声鼻哼。他习惯黛咪这种阴阳怪气,不以为意,回过头,粗鲁地打谢阿蛮一掌说:“妳干嘛没事跑到‘维瓦第’卖唱?跷家了是不是?”

谢阿蛮老爸恼她告他“不伦”状,当她是弃婴,除了喂钱甚么都不管。这些黑皮也知道--谢阿蛮的事,他几乎没有不知道的。黛咪还笑他是个包打听,其实这件事他们乐队没有人不知道。

“你神经啊!谁跷家了!”谢阿蛮揉揉发疼的肩膀,一脸晦相。认识久了!交情变老,黑皮越来越不拿她当女人看,没事就动手动脚,痛的不是他的肉,他一点都不心疼。

她根本不想回答他的话。打工还要有理由吗?如果做甚么事都要有理由,那么她甚么都不必做,就祇等着发霉发烂死了。

“我已经从实招认了,所以--”她乱七八糟比个手势说:“你们别把我算进去,另外找个人--”

“甚么话!少了妳还有戏唱吗?”黑皮不等她说完,半认真半夸张地挑眉斜眼,一点也不让她置身事外。

一个乐队里最耀眼的通常是主唱,是舞台上众所瞩目的焦点,也是整个乐队灵魂所在。但谢阿蛮可不认为她这个半调子“主唱”真是甚么了不得的“灵魂人物”,她充其量祇算是一具“僵尸”。

“我说不行啦!我不能配合练习时间--”

“没问题!”黑皮俨然以团长的姿态摆出一副鸟架势说:“礼拜四跟周末不能练习是不?那好办!乐队的练习时间就定在其它五天,直到比赛结束为止。怎么样?各位有没有甚么意见?”他环顾周遭一眼,询问小沈和黛咪。

两人都没意见,耸耸肩表示赞同。既然他们都没意见,那么理所当然的,谢阿蛮也不能有意见,否则祇怕会死得很难看。她识趣地不再噜苏,反正丢脸丢定了,省一点口水也好。她在一旁安静听他们争论不休,忍不住插嘴说:“别忘了,我们还少一个鼓手。”

一句话惊醒一窝呆瓜。她不禁摇头,抓起薄外套,晃晃脑袋说:“你们慢慢商量吧,我先走了。”

这种“高难度”的事,还是留给他们去伤脑筋。祇是,一想到下个月抛头露面还不够,还要丢大脸让人指指点点,她就感到胃一条一条抽起筋来。不过,话转回来,她既然有勇气到“维瓦第”卖唱,甚么金唱奖歌唱大赛,想想也不是甚么了不起的场面,横竖是要丢脸,心一横就没甚么好提心吊胆的了。

* * * * *

“小姐,要不要来根烤香肠?”路旁炭烟迷荡,肉香四溢,掩暗在烟雾后的笑脸,态热地招揽着谢阿蛮。

“嗯……给我两--这甚么?”谢阿蛮一边吩咐摊贩,一边漫不经心的掏钱,眼光不经意地扫到炭烤架旁一台斜躺着的手控玩具台。

不等回答,她立刻明白那玩意是甚么及它的功用任务。

“我不要买了,我要用‘打’的!”她觉得很有意思。一般香肠摊都是买卖双方互掷骰子比大小定输赢给钱或香肠,这一家特别不一样,他弄了台手控钢珠台,过五关斩六将,打个“天霸王”才算数,给双倍的香肠。

这是对人性的勾引,谢阿蛮一下子就上钓了。一根烤香肠不过二十块,算算,她“送”给老板的钱足够买十根香畅。可她就是不死心,非得打到“天霸王”不可。

“我就不相信!”她从口袋又掏出个铜板递给老板,抓住右下角的弹钮往后拉,然后用力一弹,小钢珠像火箭一样条地往上窜去,碰到顶,然后咯咯地一弹一弹地往下弹落。

她大声地吆喝,紧张地注视小钢珠的跑落点,正当她双眼大睁,就要大声欢呼时,突然一双手搭落在她的肩膀,紧紧锁住她的肩骨,像抓小鸡一样将她甩到墙边。

她来不及反应,先就在盈满肉香、蒜臭和炭烟味的夜气中,闻到了一股呛鼻反胃的古龙香水,然后就是那朵在她眼前摇晃不定,存心让她眼花的恶心黄玫瑰。

“你想干甚么?”运气真背啊!谢阿蛮哭丧着脸,一脸倒霉相。以前怎么碰,都撞不出交点!怎么一不小心窥知那“秘密”以后,街上随便走就这么好死不死地撞上这只公孔雀?

“放心,我不会对妳怎么样的!像妳这种小毛头,我连闻的兴趣都没有。”唐伯夫轻蔑地扫她一眼。

这种轻蔑的语气和目光着实叫人气短。就算她不在意这只公孔雀,被他打鼻孔这么一哼,那股气也实在呕得很。但他说的多半又是事实,他是有条件和本事这么嚣张的。

“我知道,你喜欢肉弹型的,就像那个‘玛丹娜’--”

“果然是妳!”阴森的表情当空罩来。

谢阿蛮暗叫一声“槽”,她怕要因为太多嘴而惹祸上身了。

“妳都看到了?”唐伯夫将她逼到墙角,半边身体威胁她杵近她,逼得她丝毫没有躲闪的空间。

“我……我……”谢阿蛮嗫嚅着,一时傻了眼,不断暗骂自己大嘴巴,自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那句话不但“泄漏”了她的“身份”--三流高中的四流学生--显示她是“认识”唐伯夫和玛丹娜的;更要命的是,还表明了她窥知他们那“好事”的秘密了,这简直是自掘坟墓!

“我……你不要再过来,我会窒息的……”她涨红了脸。

唐伯夫越逼越近,几乎就要将她的身体压在他的身板下,一张性格的脸,邪气阴森又狰狞。她试着推开他,他素性将身体抵住她,阴声恶气地说:“我说过,我对这种干扁的小毛头没兴趣。我祇问妳,妳都看见了?”

“我……”谢阿蛮死命往墙壁钻。唐伯夫这样靠着她,实在是教她觉得窒息和威胁。她带点心虚,理不直气不壮说:“我又不是故意偷看的,是你们自己,要做那种事也不看看甚么地方……”

照理说,她是挺瞧不起这只公孔雀,对他没好印象,但不知为甚么,她竟有一点怕他,怕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邪气、阴恶、坏坏的、狰狞的……

唐伯夫当然不是一个“好”男人,他从来也没掩饰过,但那些女人似乎就特别喜欢他那种坏坏的邪气魅力。而她是知道他的“真面目”的,面对他,不禁有点胆寒。难怪黛咪说她一副短命相,知道别人的秘密的大概都活不长。

“你能不能别这样靠……着我……会窒息……的……”谢阿蛮奋力把头转向墙壁,五官几乎扭在一起。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断气。她实在再也受不了唐伯夫胸前那朵黄玫瑰恶心的香气和他身上浓郁的古龙水味。那双重的恶心的“男人香”一阵一阵扑鼻而来。几乎裹罩她全身,她被熏得眼泪鼻涕都快分不清。

唐伯夫冷冷瞪她两眼,才稍稍开身体。胸前一团湿黏,衬在浅淡的灰衬衫上,相当明显突兀。

他皱皱眉,嫌恶地瞪着谢阿蛮。

谢阿蛮再度涨红脸,很丢脸的,唐伯夫胸前那块湿黏,不是沾着她的眼泪就是鼻水……

“没办法……我实在受不了你那身香味……那玫瑰……”她吶吶解释,也不指望唐伯夫会听她的。

“妳早就认识我了?”唐伯夫直到这时才又再开口。

“我不是故意偷看的!谁叫你们不挑个好地方,又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干那种好事……”谢阿蛮答非所问,她一心想撇清关系,反复解释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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