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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吻别(9)



小扁比他更莫名其妙,耸肩说:

“女人嘛,谁知道!”

说的也是。女人实在是很麻烦的东西。大部分的女人,生就一张大嘴巴,喜欢问东问西,道长说短;偏偏跟她们讲话时,又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她们。心情嘛,是暗时多云仍阵雨,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要她们办个事,还要看她们心情好不好。效率不彰,怪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怪生理期不谐调;生理期不谐调,怪压力太大;压力太大,怪工作繁忙……总之,永远有籍口对她的失败粉饰推诿。

两个人闲扯一阵,得到这么一个不算结论的结论,满足一下平时极受压抑的大男人心态。事实上,这是他们闲制时的好玩,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个靠实力的世界,少有人会无聊任性到以心情为做事的指标。

不过,话说回来,女人实在——真的是很麻烦的东西!

像杜小夜,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跑了;冯妙仪更是莫名其妙,没头没脑地也不知在跟谁生什么气。女人啊……实在是……

孔老头实在有先见之明,说得好——这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想和女人说什么“肝胆相照”——省省吧!

那不啻是叫她挖坑让你跳。

女人,就像伊甸园里的那条蛇,本身就是带毒的诱惑。

女人的友情,更是一个自私的陷阱。

第四章 太阳已经偏西,圆澄澄得像一颗橘子球;湛蓝的天边横涂着一抹一抹朱紫橙黄的颜色,构图如似一幅极艳的油彩画。整个黄昏,红得野艳,催着夕暮华丽的降临。

海滩神秘瑰艳的夜,正要开张。

咚咚咚——织田操一间一间敲着旅馆的房门,搜寻着杜小夜。剑眉横竖,霸气十足。

“杜小夜,你在哪里?出来!”他毫不避讳、不管什么叫丢脸地纵声喊叫。

“这小子怎么了?吃错什么药了?”正要去找杜小夜的陈明,随手拉了个人问。

那人耸耸肩。夏天一到了,总有人会莫名其妙地发癫。

陈明跟着无聊地耸个肩,吹着口哨走开。他敲开杜小夜的房门时,她已经洗完澡,换了衣服,摘掉隐形眼镜。

看清楚是他,松了口气。陈明戏谚地贼笑说。

“小夜,你很红哦!那小子到处敲别人的房门在找你。”

冯妙仪正从浴室出来。杜小夜转头瞪陈明一眼,警告他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吞口口水粗声说:“有屁快放!”

陈明笑得贼兮兮的,被杜小夜狠狠又瞪一眼,才收住笑,正经说:“导演请吃饭,不给面子的明天就别混了。就这样,二十分钟后在楼下大门口集合,别迟到!”

“等等!”杜小夜叫住他,面露难色。“能不能不去啊?”

“当然不成!你不想混了!?你想想,大伙儿一起吃饭喝酒多热闹!少了你一个人,那不是很扫兴?再说是导演请客,算起来这顿饭钱你又有点‘贡献’,更是非到不可了!”

“可是…”

“别再可是了!明天再一天,这里工作就告结束,今天晚上就当是喝‘杀青酒’,不醉不归啊”陈明一开口,把死的都说成活的,把喝酒也说成是工作的一部分和义务。

“妙仪姐……”杜小夜转向冯妙仪。

“别担心!既然是导演请大家吃饭,不去白不去。”冯沙仪拨拨湿头发,对着镜子整理鬓旁的发丝。

“那就这样了!记得,二十分钟后楼下大门口集合。”

陈明再嘱咐一声。

唉!真麻烦!杜小夜重重往床上横躺下去,对着天花板吁叹一声。她不是担心,只是怕麻烦。

一大群人,不管到哪里、做什么,都是一件大麻烦。

她才刚刚把隐形眼镜摘掉,也是一件大麻烦。还有,他们一定不肯老老实实在附近随便找间小吃店应付了事,非得劳师动众进城不可,千里迢迢,那又是一件大麻烦。

但尽管有那么多“麻烦”,二十分钟后,她还是乖乖地跟着冯妙仪到楼下大门口和其他人碰头。十几个人分乘两辆厢型车,沿着滨海公路,浩浩荡荡地开进城,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那个以海产和小吃著名的港口城市。

一伙人兴高采烈地杀到庙口的夜市小摊,一个个宛如识途老马,又像擅长闻香的大狗,不需要人引导,本能地就跟着食物的味道走绕。

两旁的摊子,灯火通明,从卖鱿鱼羹、天妇罗的,到海鲜大总汇,应有尽有;摊子后的店面里头,也是吃喝芽的不尽,无奇不有。

他们一摊逛过一摊。导演等人,直接挑家海鲜店,自去吃喝。杜小夜好奇,不忙着跟去,拉着冯妙仪在各家梭巡,一摊吃过一摊,觉得新鲜、刺激、好玩又有趣。

只不过,才吃到第四摊,她就挂了,肚子胀得受不了。

“真没用!才吃这么点东西,你就瘫了?”冯妙仪摇头看她。她们才不过吃了一碗天妇罗、一盘炒米粉、一份蚵仔煎,以及一碗鱿鱼羹而已。

后面还有好几十“ちX丫”可口美味的小吃,还有导演请客的海鲜大餐,难得可以吃个过瘾,就这样“挂”了,未免太暴殄天物。

“大概是开水喝太多了吧,才觉得胃胀。”杜小夜摸摸肚子。在来的途中,她整整喝了一瓶矿泉水。

小扁出来找人,在几个摊外就猛冲着杜小夜招手,杜小夜没戴眼镜看不清,没有理他。

“干嘛不理人?”他重重拍了杜小夜肩膀一掌。“走了!大家都在海产店庆功了,就差你们两个。”

他边说,手脚跟着一起动,将杜小夜拖离小吃摊,又朝冯妙仪努努下巴,示意她一起走。

海产店里,十几个人分坐了两桌,划拳拼酒的喊声不绝于耳。他们才刚进店,陈明眼尖,立刻端了满满两大杯啤酒来灌人;好不容易坐定,那些家伙又一个一个笑嘻嘻地挤到跟前干杯,满嘴酒臭地嚷嚷着什么不醉不归。

杜小夜在劫难逃,什么海鲜的影儿都没瞧见一块,倒先灌了一肚子的酒。反正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桌间的气氛又和乐融融,她干脆豁出去,醉死了就算了。

回海边的途中,她不停地觉得想吐,几次呕到喉头了,全拼命地忍住。没有人有余暇照顾她,几乎每个人都喝得差不多,两眼朦胧,一脸醺然。

车到海边,半醉的人挽着醉得一塌糊涂的,踉踉跄跄地下车回投宿的国民旅杜;其余醉得差不多的互相勾肩搭背,大声唱歌,脚步东歪西扭地走回旅馆。

“你还好吧?”冯妙仪下了车,回头等着还坐在车中殿后的杜小夜,好心地问候她一声。

杜小夜慢慢地挪着身子下车,慢慢举起手表示没事,这会儿她实在说不出话,一开口准吐得稀哩哗啦。

她怕冯妙仪等得不耐烦,站了一会,勉强开口说:

“我没事,你先走吧,不必等我。我想在这里耽一会,再慢慢走回旅馆。”

“也好;那我就先走了。你也要早点回旅馆,别耽太久;夜都深了,明天还要一大早起来工作。”冯妙仪关上车门,再叮咛一声,就径自先走了。

杜小夜弯着腰,静静站了一会。

已经午夜了,四周很暗,放眼望去,只有几盏微弱的灯光。远远可以听到海涛的声音,呼吸间充满海潮的味道。

她慢慢地举步,动作十分迟缓,像企鹅走路一样,摇摆地朝旅馆移去。他们投宿的国民旅社在海滩后上方,靠近公路,离海滩有小段距离;旅馆下方是盥洗区,再下去是休息区,再走一小段路跨过拱桥才能下到海滩。露营区则在另一边人口的左近地带。

侧耳倾听,似乎可以听到由营区随风飘送来的歌唱,但她没那种闲情逸致,全身上下只察觉胃的存在,只感到胃部绞胀难耐,不断想呕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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