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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台后那个脸上冒着两颗天王星级痘子的打工男生好奇地看看她,她睨他一眼,伸手抄了烟,大刺刺的转身离开。
看得出来,那枚天王痘一副跃跃欲试、想搭她的蠢样。她才没那种美国时间日行一善。那枚士豆看起来硬就像万宝路广告里那些西部牛仔屁股下的马仔们,一身的骚。太呛了,那味道。
她咕噜又灌了一口啤酒,点了一根万宝路。平常她是不碰这种辣货的,免得尼古丁和焦油吸太多,死得太夭折,那就太冤枉。不过,凉烟太淡了,这种时候,她想尝尝滋味烈一点的。
她狠狠吸了一口,太猛了,不防给呛到,咳得弯腰驼背,狼狈地呛出泪来。
“好女孩不抽烟是吧?”她喃喃地,用力又吸了一大口,将烟丢在地上,猛力一踩,狠狠地踱息。仰头咕噜咕噜连灌了好几口啤酒。
好女孩不抽烟不喝酒是吧?那么,好女孩大不大便?做不做爱?拉不拉屎?发不发情?
“狗屎!”她低低咒了一声,将喝空的啤酒罐踩扁,发狠地朝路前一踢。
罐子似乎撞到了墙或电线杆什么的,轻脆的锵一声,又弹到地上,又锵一声,翻滚了两下,好死不死地落在一双突然出现的脚上。
那双脚很长,极不安份地裹在一条脏脏旧旧的破牛仔裤里。那人拧着眉,长腿一扫,将罐踢开,剑眉压得很低很火地瞅住王米夏。
“又是你!”那声音皱皱的,打了好几层结。
这下子倒大楣了!王米夏抿紧了嘴不出声,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才能尸骨齐全的脱身。一听那声音,揪紧的眉不由得皱得更紧。怎么会那么衰!竟遇上这家伙,不仅倒大楣,还煞黑星!
“真倒楣,今天已经霉透了,竟然又碰上这白痴。”长腿的家伙心情似乎很不好,语气很冲,臭着脸,一副阴阳怪气。“你哑了吗?踢到了人不会道歉吗?念了那么多年的书都干什么吃的?这点礼貌都不懂!”
看样子这家伙的心情似乎真的很鸟,比她爽不到哪里去,算她倒楣,好死不死惹到了他。
“对不起,源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她舔舔嘴唇,有些低声下气,却又劣性难改,不知趣地加了一句:“我哪想得到你会突然从那里蹦出来。”
“我高兴从这里蹦出来不行吗?还需要事先向你报备吗?”源赖安满嘴找碴的口吻,没风度到了极点。
他的心情的确不太好,不仅不好,根本是差透了。他跟余杏香及余杏香的父母周旋了一整天,一直巴望他们能够了解他的理想,结果他们却兴匆匆的硬塞给他一堆房产广告单,频频劝说要他“该买个房子,安定下来”。说什么教育是人生大计,教书是一生的事业,要他在安稳中求发展,他们才放心把女儿交付给他……
结果,他溜到嘴边的话一直没能说出口;结果,还要浪费宝贵的黄金时光继续跟那群头脑智障的白痴学生周旋。然后,正当他一肚子乌烟瘴气的时候,又倒楣的碰上这种晦气,简直背透了。
“你心情好像不太好,要不要来一根?”王米夏眯了眯眼窥窥他。自己先点了一根,而后流气的把烟递给他。
源赖安瞪她一眼,很不给面子,没好气地说:“不必了,我还不想那么早死。不过,对你这种脑袋装浆糊的白痴大概没差,反正你们这些白痴活着也只是浪费空间和资源。”
果然!她是自讨没趣,触到他霉头了。瞧他那一脸晦相,她真白痴才跟他当人说话。
“反正这地球人那么多,都在浪费空气和粮食,也不多我一个。”她喷口烟,耸个肩说:“看样子你的心情不太好,我还是早点离开的好,省得不小心惹毛你,没事找气受。”
“少跟我油腔滑调的。”源赖安斜眉歪嘴,表情更臭。他一向不想管这些三流白痴学生的,要死要活是他家的事,干他屁事。但这时候,看王米夏那一副流气的样子,他就是有气,烦透了。他猛然侵向她,一把夺下她手上的烟,丢在地上用力踩熄,粗声说:“小孩子抽什么烟!这么晚了还在街上闲荡,还不赶快给我回去!”
这家伙,八成吃错药了。王米夏本能地皱个眉,斜着眉睨他一眼。
“嘿,源先生,我知道你心情不太好,但那又不是我的错,你有风度一点,不要把气出在我身上。”挑衅地又捞出了一根烟。
但还没点燃,源赖安就粗鲁的抢下她的打火机和香烟,捏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她霉极了,恼声叫起来:
“你有病啊,怎么可以——”
“少罗嗦!”源赖安粗声地打断她的不满。“还有呢?把剩下的香烟交出来。”
“没有了。”她退了一步,皱眉盯着他,说不出的懊恼。
“休想骗我。你既然不老实交出来,我就自己搜。”源赖安一脸阴沉,毫不客气又粗鲁的抓住她,修长的大手在她身上搜索。
“你干什么!放开我!”王米夏恼极了,口气臭起来:“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别往我身上乱摸。再不放手的话,我就大叫,告你性骚扰!”
“性骚扰?就凭你?”源赖安轻哼一声,口气很不屑,根本不当她是女人,一点也不受威胁。“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就凭你这种薄板身材,就算脱光了衣服躺在我床上,我还得考虑。性骚扰?哼!”那口气态度,简直鄙视到了极点;搜寻的动作更一点也不迟疑,根本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胸前的口袋没找着,跟着顺势滑下,修长的大手移到她屁股后,从她破牛仔裤的口袋捞出那包刚拆封的万宝路。
“你说,这是什么?”他拿着那包烟,在她面前晃了晃。
王米夏咬咬唇,不说话。
源赖安将烟捏成一团,丢到垃圾桶,跟着手一推,像丢垃圾一般丢放开她。讽刺说:
“你们这些白痴,就是光会抽烟和嗑药,脑袋才全是一团浆糊。有时间抽这种东西的话,就好好念些书,给那颗浆糊脑袋一些营养,免得混到高中毕业了,还一脸白痴相,丢死人。”
猪!王米夏听得反感极了,反唇相讥说:“念那么多书又怎么样?像你这种人,就是有的没有的念太多了,把脑袋都念坏掉。若像你这样,会念书有个屁用!个性那么差,更加讨人嫌!”
“是吗?起码不会像你脑袋里装的净是浆糊。”源赖安撇撇嘴,嘴角往下一扯,很不屑。猛推她一把说:“好了,我没时间再跟你这种白痴闲扯,还不赶快给我滚回去!”恶劣的口气、粗鲁的态度,完全没有一个身为师长该有的慈爱宽和与修养。
“你有风度一点行不行?”王米夏被他那样一推,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她原就不指望这些所谓“有教无类”、抱着老孔大腿吃他的尿屎混日子的教师能有什么伟大的举止言行。算她乖戾,学校办公室里那些老师,在她看来,除了年轻时会考试念书,一个个刻薄俗气又无知。当然,这个源赖安自然也不例外。
“跟你这种白痴讲风度未免太浪费了,我没送你一个大过,你应该很庆幸。”
源赖安嗤笑一声,懒得再跟她费口舌,表情一臭,便掉头走开。
什么嘛!王米夏一张俏脸紫得透黑。倒楣到了极点才会遇上这个大扫把。她瞪着他的背影,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追上去踢他一脚,将他那张傲慢的嘴脸给踩扁。
但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失败地站着。本来嘛!她能做什么?一开始她就屈居下风。
“猪!”她骂了一声,将跟前碍路的碎石子狠狠踢开。
四下阒暗。她下意识抬头,重重吐了一口气。当空一片神秘的午夜蓝,几点星光偷偷地眨啊眨啊的,闪烁得那么暖昧,她觉得像被偷窥。
黑夜中有谁在凝视吗?她不禁敏感起来,睁大眼睛瞪着周遭,随即却失笑起来,摇摇头,将颤乱的发丝甩向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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