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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 Zealand恋爱季(5)



她将目光掉回前方,不防又碰上他的眼睛。他身边坐着一个日本女孩,飞瀑似的一袭乌亮及胸的流苏头,前额齐眉剪开,带着明星似的味道,长得相当冷艳。

“你知道那是谁吗?”她说:“我原本还以为他是卡文。”

海琳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说:“啊,是乔。他也来了呀。乔教另一班进阶班,搞不好星期你就升到他的班上——”她停一下,才又说:“不然,就卡文那一班。你看到他旁边坐的那个女孩没有?很漂亮对吧?她叫琉璃子——听说的,我也没跟她说过话。”

“为什么?你不喜欢她吗?还是她不喜欢你——”

“不——”海琳娜连连比个“NO”的手势。“也不是。反正——就是——”她耸个肩,也说不出所以然。

“你上过他的课吗?”陈浪琴问。

“谁?”

“那个乔。”

海琳娜摇头。

“不过,”她补充说道:“听说他上得不错,评价满好的。”

“喔……”陈浪琴喔一声,没什么意义。

这样幽昏的灯光下,隔着距离看,琉璃子的冷艳别有一番神秘的东方调,那种蒙着雾的星月高挂的东方黑的森林深的夜晚味道。尤其她也穿了一身黑,衬得她初雪白的皮肤更显透明。

陈浪琴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记起自己一身的汗臭和脏。她今天搬家,又累又烦的;这件衬衫她已经穿了快三个礼拜……唉!黑色耐脏嘛。

“你们在聊些什么?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卡文突然越过几个同学,凑了过来,吓了她一跳。

“我们在——”

“没什么,只是随便聊聊。”海琳娜才刚张口,陈浪琴很快打断她的话,将话带过去。

卡文没有追问,笑了笑,回到他们原先的话题。

“对不起,我去上洗手间。”陈浪琴悄声对海琳娜比个手势。

走到转角的地方,她和一个刚进门的男子擦身而过,跟着隐约就听到卡文范伦的声音,似乎在喊什么人,很惊讶的样子。

洗手间又昏又窄的,很不搭调,实在有负餐厅的盛名。她匆匆冲个脸,临去时回头瞥了镜子一眼,忽地停下来,走回到镜子前。

她裂嘴对着镜子一笑,跟着笑容一敛,对着镜子,很专注地,说:“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空气滋滋地,她勾起嘴角,对着镜子嫣然笑起来。

她的另一个座右铭是,永远别怀疑自己。

走出洗手间,她和一名金发男子不巧互相阻碍彼此的路,礼让的步调又不恰那么一致,他往左她也往右,他朝右她却又向左,两个人不禁相视笑起来。她笑得很自觉,知道对方在打量,眨个眼都眨得相当风情。

那人索性站在那里和她聊起来,她也不拒绝。聊了一会,对方邀说:“要不要换个地方坐坐?”

她略偏着头,目光水盈盈的。“哦,恐怕不行。我还有同学在。谢谢你的邀请。”

她再妩媚地笑一下,打算抽身了,对方叫住她说:“等等!可不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号码?”

她扬头想想,也没什么不可,把宿舍的电话告诉他。练练英语也好,私人家教的钟点费那么贵,这可全是免费的。她知道这种贪小便宜的心态要不得,但既然有机会,不抓住实在有点可惜,再说,这个叫什么的家伙,长得也不错——她这才想起来,她连他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

“喏,这个。”他递给她一张名片。盖瑞韩德森,电脑工程师,电话(9)815XXXX。“我会打电话给你。”他眨个眼,给她一个飞吻。

陈浪琴微微耸个肩,随便把名片塞在牛仔裤口袋里。走回座位,有个神态冷淡的家伙坐在她的位子上,剩下的空位就他旁边那个,她只好捡了坐下。

“浪琴,”卡文说:“这是我弟弟杰瑞米。”开了句玩笑说:“他跟女朋友吵架,跑来这里喝闷酒,很不巧跟我们撞个正着。”

这个玩笑他刚刚大概已经说过,因为有几个人掩嘴笑起来,笑得好像很会心。

“不是女朋友,是‘前女友’。我们早就已经分手了。”杰瑞米范伦半认真地纠正,似乎还停滞在某种不愉快的情绪里。

“你好,范伦先生。”陈浪琴礼貌性打个招呼。

“叫他杰瑞米就可以,浪琴。”卡文笑说,对她正经八百的称呼觉得好玩。

陈浪琴点个头,被他的笑感染,也笑起来。“你好,吉——米——”她的“r”音发不好,好好一个“杰瑞米”给念成:“吉米”,像叫什么小名似,凭添一股暧昧的亲密感。

卡文又笑起来。

杰瑞米用种古怪的眼神看她,说:“跟我念一遍,杰——瑞——米——”

“吉——米——”她跟着复诵,那个“r”音还是被吃掉,变成“吉米”。

“杰瑞米——”

“吉——米——”

没办法,那个讨厌的卷舌撅唇的“r”音她就是发不好。

杰瑞米皱个眉,很不客气说:“你应该好好去上正音班,矫正你的发音。”

他们兄弟同样的金发蓝眼,但杰瑞米的发色偏向淡棕,还要深一些,蓝眼睛也不是那么柔和。比起卡文的“亲切”,他显得冷调低沉一些,也比较傲慢一点。他长得也相当好看,但无法像卡文那样用“英俊”来形容。那比较柔性一些,不适合他。他的五官十分个性,衬上晒得均匀结实的古铜色肌肤身材,散发出一股很男性的气息。

“多谢你宝贵的建议,我会慎重考虑。”陈浪琴不客气地顶回去。对他这种态度,她可一点都不高兴,更别指望她会像只东方小绵羊般温顺地傻笑。

“你最好有那个打算,别嘴巴说说就算了!”杰瑞米挑个眉,睥睨着她。

“杰!”

卡文想阻止他,但他不理会,继续说道:“你是特地来学英语的吧?这么差劲的发音不矫正好,还学什么!不如早点回国算了。”

算她倒霉,冲上他情绪的暴风圈。陈浪琴也挑个眉,说:“很遗憾刚刚听说你跟你的‘前女友’分手了。但这么简单的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还交什么朋友!不如有自知之明一些,待在家里喝酒看电视算了!”她的英语还没到那种不假思索就能脱口而出的地步,所以总还有一些句构和文法上的错误,不过,大致上的意思很明白。

卡文笑起来,缓和了场面。说:“好了,这样算是扯平了。你们两个都别再说了。”

杰瑞米站起来,拿起他的啤酒,一言不发地掉头走开。

抓起果汁,把它当啤酒喝,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一杯。喝完了,心情跟着舒爽多。

“浪琴,”海琳娜说:“这果汁这么甜,你这样喝好吗?”

“说的也是。”陈浪琴看看喝空的杯子,说:“我这几天一直拉肚子,肠胃不太好,回去后准又拉肚子。”抬起头发现几乎每个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她。她明白自己话说得不是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装作没事。

英语到底不是她的第一语言,陌生的语言,使她变得大胆粗鲁,而且不假思索,什么该修饰不该修饰或看场合的话,她时常忘了顾忌,把心里想的直接就说了出来。

想想真麻烦,好像沾附了不同性格似。她抽张面纸,擦了擦嘴巴,目光又和对面的乔相遇。她忽然觉得怪异,她多半和他在厕所前碰到,究竟给了他什么印象?

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太浪漫。

第三章

两盒面纸加上两瓶矿泉水,再加上一包洋芋片、一盒巧克力,一条大浴巾和脸盆,就把一个手提的篮子塞得满满装不下——那个脸盆无论如何是塞不进去的。她应该推台推车,但她懒。

住在宿舍什么都好,就是买东西很不方便。奥克兰临海,海上活动十分发达,但陆上公共交通系统很差,应该说不方便。学校在郊区,宿舍离最近的公车站,走路要花二十分钟;离有名的圣路克购物中心,保守估计也要走上四十五分钟,所以不少的住宿学生都有车。车子不贵,破一点的大概一两千块纽币就买得到,但她没那么大手笔,又不打算长待,也老是搞不清楚左右方向混淆成一块。每回过马路,她老是习惯往左边看,但车子是靠左边走,驾驶座在右方,从右边方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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