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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我们在相恋(7)



沙昔非猛被吓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略为退开;卓晋生倾身凑得更近,将她逼到门边。

“你……要告诉我甚么?”沙昔非被逼得暂时停止呼吸,疑怯地望着卓晋生,用手指阻隔住他。“拜托你,能不能别靠我那么近?”

真是的!有话告诉她,直接说不就得了,非得靠这么近吗?那股压迫感简直逼得她不能呼吸!

卓晋生仍维持相同的姿势和倾身的角度,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用着慢板的声调说:“我的家庭是属于传统的家庭,家祖母的观念也比较守旧,所以,在这段期间,请你务必节制你的言行。你和令堂之间那种”开放式“的态度,在这里是种禁忌。我知道这要求对你来说可能比较困难,但我想,你应该有那种能耐才对。”

他凝住呼吸!停了一会,然后才慢慢收回身子,恢复原来的表情和姿态。

“这我懂得,你不必特别提醒。”这时,沙昔非方才小心、慢慢地吸了一口气。

下了车,卓晋生绕到她身旁来,忽然想起甚么,冷不防又凑到她颊旁,将她逼靠到车身上,不急不徐地吐出一句:“我想,还是提醒你一下比较妥当。记得我们现在的”关系“。从现在起,可别再脱口叫我甚么卓先生——”

他说一句。沙昔非便点头一次。这家伙讲话时似乎有将人逼到角落墙边和凑到人身旁的习惯,总是教人冷不防、稍不留神便猛然被吓一跳。

“我晓得。”她伸出根指头点着他的肩头,使力将他推开。“你讲话都非得像这样凑到人身旁将人逼到墙边角落的吗?你这样,让我觉得有种压迫和威胁感,呼吸很困难。”

卓晋生微微挑了挑眉,显得意味深长地打量她一眼,要语不语。个性的一张古铜脸,雕得立体深隽,除了深显的轮廓,内藏的情绪不明。

从他找上沙昔非,到故作那一身弩俗土气大便色的装扮,就教人猜测不出他心里做的是怎样的打算。他受够了那些虚荣肤浅现实的女人,却又找上沙昔非这样一个拜金崇物、现实十足的“爱情戏子”,矛盾的情态,如同那环禁忌的环绕,教人费解,将人捆绕。

“进去吧!”他朝屋子偏倾头,挪挪下巴,示意沙昔非跟着他。

沙昔非自然地靠到他身旁,表情也跟着改变,粉凝的脸,变抹得端庄又飞扬。舞台的帘幕,开始慢慢地升起。

她这样顷刻间由神色、谈吐犹带流气的女孩,一变而为气质外显,既端庄又风采飞扬的文雅仕女,引得卓晋生不由得惊叹动容;他实在迷惑了,辨不清她真正的面貌。到底怎么样的气质风貌才是真正的她?突竟那流气粗俗与端庄飞扬之间的变换与差异,哪一个才是在“演戏”?

他竟无法对她定出一个绝对的定义!

“又怎么了?”他表情不可思议,使得沙昔非下意识里觉得自己是否哪里不对劲,低头看看自己。

她发现,某个程度上,卓晋生实在是个很会挑剔的男人。尽管他显示得耐性好,耐烦耐气,可也个性十足,踰越他容忍范围标准的,他绝对不会客气。好比在来时他在车上对她那种冷淡挑衅的语气就是一个例子。

尤其,他不是那种经常有求于人的男子,在“委屈自己”这方面上,他不怎么愿意妥协;这一点和她恰巧相反。打小她就看惯了各种脸色,也伺候惯了各种脸色,能屈能伸,能不坚持的就绝对不坚持,要银要钱,就是不要脸;当然,她有她的个性与脾气,只是,不到最后不得已的关头,她绝对不会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

因为她是属于土的。属于士的女子,有一颗最现实固执的心。

卓晋生管听不答的,对她偏个头,迳自走进屋里去。她赶紧跟进去,牢牢挨在他后头。

客听里一片宁祥。西落的太阳,从西边的窗子洒照进来片片丝丝的暖金光芒,光彩一地参差对照着,满室蒸发着一股幽幽的古旧风情。

卓晋生大步走到光影中,立即地,光与影将他整个人偏分在明亮与幽暗的参差里。

“大哥!”楼上传下来一声不期然的惊喜。一个年纪和卓晋生相仿,大概两三岁之差的年轻男子快步下来。

他和卓晋生一样,晒了一身古铜的健康肌肤;唇齿眉眼,和突出深刻的轮廓,也与卓晋生有几分神似。乍看下,如同的一个知性加帅性加个性的魅力表征。

“怎么不先打个电话回来?我好过去接你!”他带着惊喜的笑脸,来到他们的面前。

那一双眼,晶灿得像珠光。同样是自体会发光,他的眼神却不若卓晋生那等会吞噬人似的燃烧般光热,而是一种明亮的照拂,缺乏了卓晋生那种个性不妥协的倔霸之气,却有着卓晋生所没有的温秀之贾;一个轰烈,一个低回情长。

沙昔非从听到声音传来开始。脸上就挂着浅浅的笑,并且一直保持它的柔和度,丝毫没有僵硬感。

她看看卓晋生,再看看那个男子。

他叫卓晋生“大哥”,自然就是那个“弟弟”了。凭着职业的本能,她嗅得出,这个男人绝对是上等货,不但英俊风采、体魄强健,而且多金多田,旁的且不算,光是这房子的土地,少说也值好几债。卓晋生看来不好应付,她倒可以把心力放在弟弟身上,同样地不愁吃穿。

“反正我自己开车回来也一样,不麻烦。”卓晋生一贯那平板的语调。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程,他居然还说不麻烦。

沙昔非不现甚么意味地侧头望他一眼。原来他那种没有高低起伏情感的平板语调,是他个性一种原始的元素;她原还以为,那或只是他另一款的面具。

“奶奶呢?英生!”卓晋生问道。

银生?沙昔非想着心事,没听仔细,自以为是,险些突兀地笑出来。金生、银生,这一家的男子倒都是啄着宝贝出生,难怪生来就是富贵命。

“奶奶在房里休息,爸妈和小瑶也在。我想他们应该也都听到声响,大概马上就会出来了。”卓英生边回答,边将眼光移到沙昔非身上。

“她叫沙昔非。”卓晋生会意,介绍说:“我的未婚妻。上回我跟你们提过了,今天特地带她回来见奶奶的。”

“未婚妻?大哥,你真的——”卓英生的反应没有应有的高兴与惊喜,反倒显得错愕。好像卓晋生做了甚么,而他却不相信他真的会那么做的事。

“当然是真的。从小,哪一次我说的话没做到过?只要我说出口的,言出必行。”卓晋生脸上流露着不妥协的神气。

沙昔非愉愉吊个白眼,在心头暗笑。甚么言出必行?说得跟真的一样!

“阿非,来,我跟你介绍——”卓晋生又不先示个意,很自然地就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到身旁,身体猛然地相偎触。

那样冷不防,教她差点失控地心颤。

假扮未婚妻,当然或会有一些掩人耳目的亲密举动,契约订得很清楚;这种“亲密的情节”,她演来也从不会有甚么阻碍,但卓晋生总是那样冷不防,时而配合不当,她只稍掉以轻心便险些露出破绽。

“这是我弟弟,英生。”卓晋生一双多情眼,脉脉含情地注视着她,对她显得那样亲匿。

他的态度、神情和下意识的头盼,都表现得那么自然,丝毫没有刻意做作的嫌疑和痕迹。沙昔非不禁深深地叹服,这家伙简直是个天生的戏子,真实与谎言虚假,模拟得那样教人分不清。

“以后她就是你大嫂了,英生。你可要喊她一声大嫂?”卓晋生微笑地转向卓英生,仍然亲匿多情地搂着沙昔非,舍不得放手似的依依。

沙昔非始终挂着那一脸浅吟吟的笑,娇嗔地看了卓晋生一眼,回应他的亲匿。再转眼对卓英生,说:“你可别听你大哥说的,那太弩扭了。叫我阿非就可以。”

卓英生看看他大哥,似乎在询问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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