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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猛龙——」
「不要那么叫我。叫那么亲热做什么!」男人叫唤女人千奇百怪的绰号,也许有各种缘由,但女人听在耳里,多倾向把它解释成亲密的象征。也许是嘲笑,便盲目地被解释成暧昧。
「什么亲热了。我只是觉得妳像恐龙,跟我是不同类的。」男人就单纯把它当作是异类,心里那么想而已。根本没女人那等自动演绎,暧昧花一切的心思。
「你是说我长得很丑?」岂有此理。
「我没那么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只是觉得多半女人看起来都像恐龙。」
「那静姨呢?」
「她跟我同类。」
也就是说,静姨是「不一样的」;而她,跟其他大半女人一样,只是那些女人中的一个。
真叫人痛恶,却又不能生气。那是她静姨。她难道要跟自己阿姨争风吃醋?
所以,只是闷哼一声。
江川平也没道歉。道歉了就是心虚,可他一点都没有那种感觉。
「生气了?」
「要不然,你以为我会很高兴吗?」
「因为我叫妳『迅猛龙』?」
「你少——」
「哟,小夏,居然碰到你们,真巧!」那个连说话都要笑不笑似的讨厌家伙突然从空气中蹦出来。
「胡律师。」江川平礼貌打个招呼。
夏莉安光是瞪他。
「你们慢慢聊,我不打扰了。」
「不了,我医院还有事,我得走了。」江川平起身,顺手去取帐单。
「我来就行。」胡大律师按住帐单。
江川平也无所谓,点个头,便离开。胡氏公子顺势,很自然地坐下来。
「谈判得怎么样?」笑得溢蜜。
「你怎么会来这里?」夏莉安一点都不友善。没好气说:「就那么巧!你该不会是偷偷跟踪我来的吧?」
「冤枉吶,大人。」胡公子喊冤。「我跟朋友约好见面谈点事情。」
「那你朋友呢?」她环顾四周一眼。
「时间还没到呢。」他动也不动。
她怀疑地看看他。「你真的没有跟踪我?」
「妳希望我是跟踪妳来的吗?」他反问,微倾倾头,望着她。
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
「我管你是怎么来的。」实在,口气差,用词不文雅,没一点自觉。
「要吃点东西吗?听说这里的起士蛋糕不错。」
「他们不卖起士蛋糕。」
「那尝尝巧克力蛋糕好了。」他面不改色。
「我讨厌巧克力。」
「那就换草莓的。」
「我也不喜欢草莓。」
「要不,水果蛋糕怎么样?」他居然还笑,很有耐性。
「今天不想吃水果蛋糕。」
「蓝莓的呢?抗氧化,对皮肤好。」
「不喜欢。」
他停住,望了她一会儿,突然倾身过去,靠向她。
「那么,妳喜欢什么呢?小夏。」嗓音低而沉,收起那要笑不笑的表情,黑眼珠深沉,几分蛊魅。
夏莉安不防愣一下,心一悸。
「我——」突然靠那么近,害她一个措手不及,舌头都打结了。
「妳喜欢什么?嗯?」这回他把语尾助词放得低沉,悠悠荡荡,扰人心肠。
「你不要靠这么近好不好?」她一下子无法直视,避开他的黑眼眸。
「怎么了?」他懒懒似。嗓音更低更沉更蛊魅。
忽然地,她便觉得呼吸困难。
「可恶!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我不懂妳在指什么。」他没笑,低沉的嗓音仍那样悠荡悠荡,要荡入她心窝。
「还装!你以为这样看着我,我就会脸红,就会呼吸困难是不是?故意这样恶作剧,取笑我,对不对?」
总把他做的一切,想到坏的方向。
「妳又冤枉我了。」眸子一黯,多无奈似。
「还在装!」她瞪瞪他。「我知道你很有魅力、很迷人,行不行?可以了吧?」
「妳真的这么认为?」那眸子一亮,唇角一弯,笑意便流泄出来。
「哼。」她哼一声。
「小夏——」
服务生过来添加水,顺便递给胡尚斌餐单。
早不来,晚不来,慢了好几拍才来,硬生生打散好不容易张结起的磁场。
「不用了,他马上就要走了。」夏莉安开口。
胡公子挑挑眉。
「你要是不走——」她站起来。
她走,总可以了吧?
「小夏。」他抓住她的手。一边对服务生比个手势,随便要了杯咖畊。
「嘿,男女授受不亲。」她皱眉,只好又坐下。
「什么『授受不亲』,妳小时候我常常抱妳呢。」
「胡说。那时我都十三岁了,你什么时候抱过我。」又瞪眼。
搞不清他心思。她觉得他似是故意混淆她,又怀疑自己多心,又想起前几日那一幕——
欸!这几日很多事似乎都变得不对劲。
「前两天我不是才抱过妳?」神态自若。
「那不算!」她脱口而出。
他嘴角一拢,似乎有些兴味。
「那么,怎么才算?」睇着她,目光闪亮。
怎么她觉得像踏入什么陷阱似。
只能闷哼一声。
「又不说话了。嗯?」又一声低荡,那么暧昧。
她忍不住抬眼,忽然皱眉。「你在引诱我吗?胡尚斌。」
他笑。
服务生在这时端上咖啡。热烟扑鼻,溢满咖啡香。
「陪我喝杯咖啡吧。」又笑。
「你不是在等朋友?」总是她沉不住气。
「他大概迟到了。」
结果,他说的朋友,一直没出现。
*********
一个礼拜内,张蓉蓉挂了江川平值班的两次门诊。然后约江川平出去,说有重要的事想跟他商量。
「对不起,你这么忙,还找你出来。」她坐在那里,柔黑的长发垂肩,眼眸低垂,显得楚楚可怜。
「没关系。」江川平喝口咖啡。
「真的很对不起,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商量才好。」
「没关系。有什么事,妳说好了。」他又喝口咖啡,看看时间。她总算是那迅猛龙的朋友,这点耐心他还算有。
张蓉蓉低了低头。光滑洁白的脖颈倾成优美的弧度。
「我……」蛾眉微纠,让人生怜。「我跟我男朋友分手了……」
江川平没说话。
张蓉蓉觑了他一眼,仍低着头。
「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很痛苦,心里很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肩膀微微抽动,眼角溢出一颗泪。
然后,决堤似,无声的泪溃流下来。
江川平抽了一张面纸给她。
「谢谢。」她接过面纸,纤柔的手指不经意拂过他手指。「真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些。我实在没出息。」
「别这么说。」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抬起头,那姣美却忧伤的鸡蛋小脸流露出的茫然与无所适从,男人看了,无不为她揪心动容。
「很简单,搬家,把电话换了,不见为净。」江川平实事求是地提供意见。
「啊?」张蓉蓉愣一下,红唇半张,似是没预料到他这种「乱套」的反应。
就算不是安慰,至少也会可怜她一下吧。
「我……我暂时不方便搬家。」
「那就暂时住到朋友家。」
「我……朋友不太多。」
「夏莉安呢?」江川平直视她,目光锐利。
「莉安……嗯,我不想太打扰她……」
「那其他朋友呢?妳总有朋友吧?」
「我……」她抬起头,眸子含着泪,神情几分柔美可怜。「江先生,我……你……」那般欲言又止。眸子眨了眨,流光闪转。忽然握住他搁在桌上的手。「请你帮帮我!江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夏莉安对张蓉蓉很不以为然,对张蓉蓉没有好评;对此,江川平不予置评。但这样,对一个只见过四次面的男人,哭诉她和男朋友分手,要他帮忙她——他能帮她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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