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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舞+记得我们有约+一生一会(23)



「谢公主!谢大人!」两人退到一旁。

「公主,这边请──」宗奇说,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你早就该来了!」

什么意思?我再度茫然地看着他,他转过身,领我朝里走。

「到了,公主,」他停下脚步。「请你自己推门进去吧!」

怎么回事?他不进去替我通报吗?

「等等,宗奇──」我喊住他。

他同头向我微微一鞠躬,转身离开。

四周只有我一个人了,这夜好静,我走到门口,迟疑着,怯怯地伸手推开门。

门应声而开,我在门口呆立了半晌,才艰难地举步,跨过门槛──「啊──」眼前寒光一闪,接着左臂一阵剧痛,我按住痛处,软下了身子。

「银舞,怎么会是你,你……」

宗将藩手持长剑,满脸惊心担忧,就要接近身来,却又硬生生地扯住身形,语声也变得又冷又硬,像他手上发出森冷寒气的利刃。「是你!你来干什么?谁准你进来的?」

「我……,啊──」我想起身,扯动了伤口,不由得心口一阵痉挛。

宗将藩丢下长剑,用力撕开我的衣袖,察看我的伤口。

「来人啊!」卫士应声而入。「烧一盆热水来。」

他撕下襟摆为我止血,小心翼翼地擦拭我臂上的伤口,再敷上药包扎好,又为我拭去额上的冷汗,然后轻轻抱起我到他的卧塌。

「还好我收势的快,没伤到筋骨。」他说,伸手拂了拂我的髻发。「你来找我什么事?」

我没有回答,反问说:「你都是这样对待下属的吗?一不高兴就乱挥剑砍人?」

他寒着脸,不回答。

「唉!」我叹声说道:「你那一剑,能够砍死我也就算了!」

「银舞──」他脸色柔了下来。

我觉得左臂阵阵辛辣的疼痛,不禁颦紧了眉头。

「伤口在痛了?」他轻轻抚摸我的伤口。「原谅我,我不是有意的。」

「算了,」我摇头。「我是来向你道谢的,谢谢你放了严奇。」

「严奇!」他的脸上的线条又僵硬了起来。「你是为了他,才来见我的?」

「宗将藩,我跟严奇没有什么关系,你不必对他存着这么深的敌意,他对你一直忠心耿耿,你竟然这样对待他!」

「忠心耿耿?他对我?」宗将藩神情更僵硬了。「不,他早就背叛了我。」

「背叛?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宗将藩哼了一声说:「你见过他了?」

「没有,」我摇头。「我是今晚才知道他平安无事。」

「哼!」他又哼了一声。

我坐起身,双脚着地,手臂小心地摆护,不触到伤口。

「谢谢你,宗将藩,我很感激。」我站起来,准备离开。

「你的伤口……」他仍倚在卧塌。

「我没事,」我走了几步,又回颈说:「对了,如果可以,能不能让香儿同到『云舞殿』?」

「香儿?」

「嗯,香儿,」我点头。「我知道萧淑妃很中意她,但是算是我的请求,我希望她回『云舞殿』。」

「……」

黑暗中没有传来回答,我觉得奇怪,走向卧塌,冷不防被宗将藩伸手握住,他用力一带,我重心不稳,一个踉跄跌入他的臂弯中。

「你……」

「别动,别说话!」宗将藩耳语低低,贴住我的脸顿,挚情炽热。

「答应我……留在这里陪我……」他又在我身旁厮磨了。

「宗……」

「答应我……」

「不,我……」

「答应我……」

他不停地在我耳旁呢喃,却只是紧紧搂住我,并没有什么过份的要求动作。

我觉得心暖暖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伸手捧住他的脸,他有一点意外。

「好!我留下来陪你,」我说,轻轻吻了他一下。「可是,你得保证,不对我做什么。」

他像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惊喜的问:「真的?」

「嗯!」我又吻了他一下。「可是你得保证──」

「只要你肯留下来陪我,那就够了。」他伸手拦住我的话。

静寂,吞噬了整个黑色大地,人声静默,这方小宇宙,只剩下我跟宗将藩相互凝视的眼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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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春天鸟鸣婉转,怡甸园里百花盛开,群姿争艳,美景更胜上回所见,我倚着栏杆,想念起从前。

严奇信笺上所说的事,一直令我心惊、悬念不已。上天真的注定我和宗将藩做一世夫妻吗?过去的日子离我越来越远,宗将藩撒播的情种在我心田着了床、生了根,且发了芽。

我是从那个时代,联考的年代,彻彻底底的消失了。晨考、周考、汉堡、马铃薯条,都不再跟我有任何关系;迟到、早退、挤公车、上小馆,也不再会回来。一切属于那个时代的一切,和那个时代相关连的一切,都彻彻底底的消失了──不,消失的是我;是我,彻彻底底地从那个时代消失了。

但澄一定很着急地在寻找我吧?可是我……难道真的是天意……一切都注定好好的,在这个时空和宗将藩做一世的夫妻?

我是真的回不去了?族谱早就暗示了一切不是吗?八十一代杨舞落款在封底扉页,表示一切到此就书终号,不会再有以后──是这样吗?

不──我想回去,我好想回去。空气污染、天空不蓝、碧水不绿!都好,也都无所谓,我想再呼吸一次属于那时代的、那熟悉的、那入了肺令人呛鼻窒息、充满二氧化碳的污浊空气,那才该是我存在的时空。

虽然宗将藩的柔宠令我不禁眷恋,可是我还是好想回去,回去再听一次但澄叨念在嘴里的无聊贵族梦,当我平凡的十八岁大学落榜女孩。听听音乐、看看电视、吃吃零嘴──都好。随便做什么都好,我只是想回去,重新接续那无故的消失,没有束缚,少了负担的日子。

宗将藩后宫佳丽三千,宠爱在我一身,可是我并不快乐。从前嗤之以鼻,总认为腐败、颓唐、不值一提的什么「后官秘史」、「官廷秘辛」的无聊玩意儿,没想到如今活生生地裸露在眼前。丑陋─-嫔妃争宠、臣属争权,一切仿佛全没有了体统──这是大乱国时代,贤明如宗将藩,也阻挡不了这由来已久的坑洞腐漏。

在我出现之前,府殿以萧淑妃最受重视,这当然和她的出身有关。但也因为她见多识广,谈吐得体又尚言之有物,所以较诸众嫔妃宗将藩对她算是另眼相待。

萧淑妃之外,有个桂妃,地位略逊于萧淑妃,也是贵族出身。她和宗将藩是典型的政治婚姻,随青源东邻的巴勒郎,住民标悍,常骚扰边境的居民,宗将藩多次派兵围剿,烦不胜烦,边境乱事仍如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后来,巴勒郎国王自动和亲请降,宗将藩为免边界百姓再受战乱之苦全于局势,只好接受。

然而同是皇室女,桂妃和箫妃给人的感受却有天渊之别。萧淑妃雍容华贵,云髻花颜金步摇,同头一笑便媚态横生,端的是气质好、是美。桂妃则浓艳俗丽,混着一股妖冶的女人气,像香水过浓,呛得人喘不过气,没有「清」韵。

内官以两人的争宠最为白热化。宗将藩不是圣人,也并非不近女色,每每看见这两人,想起她们和宗将藩之间曾经过的浓情蜜意,甚或那……那男女之间云雨之事,内心对他的满腔柔情刹时冰冷到临界。我想,我之所以一直拒绝宗将藩,为的就是这个缘故。他不是命运注定来「等待」我的人──他不是,因为他没有等待,他已经和别的女子发生过故事,我,无法释怀……

那些嫔妃不管是谁,都对我不友善,每双阴妒的眼,都敢发出深沉,令人发毛的眼光,在宗将府,我几乎是靠宗将藩的宠爱才能平安存在──还有宗奇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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