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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斯!”亚历山大从驾驶座上跨下来。
“兰——亚历!你怎么来了?”维纳斯好意外,又有惊喜。
“我来接你的。”亚历山大走到她身边。略有一丝敌意地扫了安东尼一眼,他觉得他未免靠得太近了。
亚历山大突然来接她,维纳斯觉得意外,她不应该辜负他的好意的;可是……她看看亚历山大,又望望安东尼,有些为难,呐呐地说:“我不知道你会来接我。我跟安东尼说好去看电影……”
“那么我想你最好跟你的朋友说声抱歉,你必须马上跟我回去才行。”
“为什么?”维纳斯问。她怀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那么急呢?
“上车吧。”亚历山大根本不解释。
“可是……”她迟疑着,看看安东尼。
安东尼倒不以为意,体谅地说:“那也没办法了。我们下次再去好了。”
“我很抱歉,安东尼。”
“没关系,你不必放在心上。”安东尼拍拍她肩膀,温温一笑,笑得很善解人意。
“上车。”亚历山大粗声催促。看到维纳斯和那安东尼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他竟然不是滋味,相当不舒服,又有种被冒犯的感觉。这感觉是不可理喻的,暗中酝酿一股不满的情绪。
没等维纳斯系妥安全带,他便发动车子,开得飞快,把安东尼甩得远远的。
维纳斯转头看他的侧脸,目光便那样停驻没移开。这早上亚历山大突然对她太亲切,她没预期,有些无措。但现在她能这样直视他了。他突然到学校接她,她心里是高兴的,却不免纳闷,想了想,还是问道:“为什么必须马上回去才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亚历山大转头看她一眼,很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带我去一个地方?什么地方?”维纳斯愣了一下。
“待会你就知道。”
车子当然不是朝回家的方向,根本毫无目的地在兜着,倒像在兜风一样。维纳斯望着窗外,说不准心底的感觉了,既复杂又窃喜。她喜欢这种奔驰的感觉,仿佛旋在风里。
车子在十九号公路来回飞驰了一趟,才往市中心奔去。差不多是晚餐的时间了。亚历山大停妥车子,一边问:“肚子饿吗?想吃什么?”
维纳斯偏头想想,说:“我想吃炒饭中华料理。”来了这些时日了,她的肚子还是很东方。既然他问,她就按她的口欲照实说,在她的认知里,可没有吃“随便”这种东西。
“炒饭是吗?好——”亚历山大点个头,居然没异议。反倒很满意地说:“还好你没有说要吃‘随便’。”
她笑起来。跟着他的脚步,走到中国城。街道不长,却局促地挤了好些商店餐馆,一家挨着一家。亚历山大让她作主选择,她伸手一指,随便选了一家。
一推门进去,迎面便扑来一股黏腻的油香。她想亚历山大大概要皱眉了,偷偷瞧他,他的神态倒如常。她要了一盘虾仁蛋炒饭,他跟着要相同的东西。
炒饭端来,吃了一口便叫她要皱眉。那种长米饭硬又缺少口感,火候不够、材料也炒得不够均匀。说难吃倒不至于,但奇怪所谓的中国菜飘洋过海后,经过许多餐馆的推陈出新,怎么就变了味道。
虽然如此,她还是吃得很痛快。离乡在外,什么都好适应,就是那个胃容易起乡愁。她把一大盘的炒饭吃得精光,吃到撑了。
会了帐,两人沿着政府街一直往港口走去。海就在旁边,可以闻到潮骚的味道,高层楼宇的顶端还有海鸥在盘旋。他们就像满街那些观光客,态度悠闲,随意漫步着。阳光照来暖暖,教人更懒。
“喏,那就是议会大厦,要过去看看吗?”走到港口,亚历山大指着对面一座维多利亚式建筑,漫不经心地。议会大厦前有一大片碧绿的草坪,有各式鲜艳的花朵。到了晚上,更是璀璨,是维多利亚市著名的景点。
“好啊。”她笑笑地。
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女皇饭店、皇家博物馆、议会大厦。两个人毫无目的漫游着,就像在约会一般约会?!维纳斯的心猛跳了一下。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暮色暖黄,夕阳一寸一寸在坠落。亚历山大拉住她的手,露出几许耐人寻味的笑容。
“去哪里?”她被他拉着,不由自主跟着他。他难得那样的笑,因为太稀奇,她有一点被蛊惑,那不由自主便多少掺了一些甘心情愿。
车子掉往市郊,往山上开去。沿路林树遮天,树影一重一重地,尽在此山中了却仍旧山远天高。荒山野烟,几乎寻不到人踪,暮光太静,偶尔几许风刮过,宁静里带着几些阴森森,仿佛蛰伏着什么大骚动。
好不容易停了车,亚历山大不发一语,拉着她往更山顶走去。她已经说不出话了。苍天茫茫,整个朝她逼来,天与地的距离那么远,天空下的他们,切切实实地被宇宙包围。
“来。”终于到达山顶,亚历山大将她拉近身旁。
她深深吸口气,屏住呼吸。整个维多利亚城已在他们脚下。回顾一片清旷,毫无遮挡。眼目下的世界那般流动,低低矮矮的人间。城市那么近又那么远,漠漠的大海就在目光下的眼前。夕阳正要落了,就在近近远远的山巅。整个整个世界,有形无形陈腐得竟像一首诗篇。
“喏,那边是西雅图,那是温哥华。”亚历山大指着远天,一边说着。“往那边一直去就是岛的北边,而这一边便是维多利亚市。”
他仅仅移动一些脚步,整个维多利亚城便在他们的眼目下回旋起来。维纳斯一颗心鼓跳着,充满激荡。她仿佛站在全世界的屋顶,可以那样望到世界的尽头,天涯有穷,就全在她的眼皮底下。
夕阳在落了。她半眯着眼,不舍地追着。金光如丝,流线灿亮,织着她的眼起虹光。一寸一寸地,太阳往山后沉去,未有眷恋地便叫山影吞没。夕日,就那样落了。天边犹留有余光,长空还是亮的,却不免黯然。
八点十分。落日时刻,最灿烂也是最黯淡。
维纳斯没有动,甚至没开口。因为有风,仿佛一切都在张扬。亚历山大侧过脸,眼中还染着流金的光彩。风吹来,她的头发就四处飘散。他这才发现,她的头发其实并不全是那么柔顺,被风这样一撩,简直乱得没梳理,却是温柔的叛乱,撩拨他内心轻微的骚动。
他觉得胸中有股无法言喻的感情,饱涨到几乎氾滥。他把手环在她肩上,有一种紧偎。她转头看他,他也看她,直直看她,像在询问。她没说什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情,让她想碰他,也想要他碰她。
天空暗了,尘埃中的维多利亚城疏落地亮起了灯火。这人间是那般的璀璨,看了要不舍,这一刻也就变得那般特别,烙得更深刻。因为这深刻,叫她是那样的情愿,情愿这般的依偎。
她依偎他更深一些,着实地感受到他的心跳,感受到他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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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假日,一向忙碌的泰德·兰姆提斯,突然心血来潮说要亲自掌厨,来顿烤肉大餐,把大长桌搬到院子里,架起了烤肉架,还邀请了一堆邻居,连艾琳娜和提姆姊弟也来了。
大热天,在中午正烈的阳光下吃那种油腻不消化的烤肉实在不是件令人太愉快的事。但那些外国人,根本没半个把顶上那个小儿科的太阳放在心上,当作日光浴,个个吃得兴高采烈。
维纳斯被晒得昏头,暗暗皱眉,勉强吃了块夹肉汉堡捧场。就连他们人手一罐的可乐、汽水或果汁她也不敢恭维,只管喝水,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她喝下的那些水和体内的水分都被太阳蒸发光了,老是觉得口干舌燥,按捺不住一股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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