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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还得像个小偷似的蹑手蹑脚?!”角落里蓦然传出冷讽带刺的男声,跟着灯亮起来。灯光下,亚历山大那张性格、英俊的脸高傲地睥睨着她,嘴角还带一抹讥诮。
她吓了一跳,没防备,也来不及反应,做贼似的,心虚地红红脸,略低着头,呐呐地说:“嗯,我……很晚了,我怕吵醒你们。”
“是吗?你也知道‘很晚了’。”亚历山大漂亮的灰蓝色眼珠阴沉起来。“不过,你大概不知道,现在已经半夜一点了吧?或者,你根本还是用你那边的时间在过日子。”
这个讨厌的家伙!维纳斯羞愤地涨红脸,皱眉瞪了他一眼。看样子他是特地来讽刺她的,每句话都带刺。但她晚归是事实,到底是她不对,她压下忿躁,低声下气道歉说:“对不起,我和朋友在一起,没注意时间,回来晚一点。如果吵到你,或给大家带来什么不便,请见谅。下次我会注意的。”
“最好是这样。本来你爱做什么,那都是你的自由,我们也管不着;不过,你既然住在这里,我们对史都华叔叔就有责任。这一点,相信你应该明白才对。”
“是的,我明白。很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维纳斯闷哼一声,心里火极了。看他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跟真的一样,其实还不是故意给她难堪罢了。不过,这家伙未免也太闲了吧,半夜里不睡觉,故意等她回来讽刺她。
亚历山大站起来,没说什么,却摆一副“那样最好”的姿态,嘴角的讥诮也没消。“你不在的时候,有你的电话,我请对方留话,他说会再……”话没说完,电话便响起。
他看她一眼,只“喂”了一声,便将话筒交给她。
“你的。”嘴角依然带着讥诮,眼神也很讽刺。就有那么没礼貌的人,都几点了,这个时间还打电话打扰别人,果真“物以类聚”。
她默默接过电话,触到他带刺的目光,别开了脸。
“喂?”她轻喂一声,觉得纳闷。她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朋友,再说都这个时候了,会是谁?
话筒传来一声低哑、夹杂着伤痛和浓浓思念的呼唤。那是她熟悉的语言、熟悉的呼唤;他在对她说相思,说烙在那低哑的嗓音里的痛楚。
她震住了,呆呆地说不出一句话,脸色苍白起来。
气氛太沉默了,走到楼梯口的亚历山大觉得奇怪,回过头来,见她白着脸紧咬着唇,有些失神地站在那儿,蹙了蹙眉,停下脚步看着她。
“怎么了?”他看她沉默地放下电话,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维纳斯猛一惊地抬起头,那表情似乎现在才发现他的存在。她抿抿嘴,掩饰什么似的,低下头说:“没什么,打错电话的。”跟着急急地走上楼去。太急了,脚步显得踉跄,险些绊倒,身形摇摇晃晃的,走到一半时,一脚踩空,往后跌了下去。
“小心!”亚历山大及时接住她,皱眉说:“你走路都不看路吗?”
维纳斯却只是咬着唇,脸色苍白地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掉头走开。这举动让亚历山大愣了一下。他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却没想到她那么傲慢。他压低眉,瞪着她的背影,英俊的脸庞冷淡起来。
不过,他没忽略她那白得像纸的脸色。会是那通电话的关系吗?他有些怀疑。
他又瞪瞪她的背影,皱了皱眉。算了,不关他的事。
他从容地走回房间。躺了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都是那个该死的东方女孩!”他猛然坐起来,低声咒骂着。
既然睡不着,那就算了。他翻身下床,高挺结实的身材在淡朦的光线中显得十分乖张,那么傲慢的线条!
他扭开灯,随便找了一本书。才刚翻了两页,廊底那端便传出一声尖厉的叫喊。
他摔起了眉,丢下书,大步走出去。
“亚历……”艾利显然被叫声惊醒,揉着惺忪的眼,站在房门外,茫茫地看着他。
他毫不客气地敲开廊底的房门,倚着门口,劈头便不耐烦地说:“吵死人了!你大呼小叫地,到底在干什么?!”
房间里的维纳斯显然是醒着的。她抱着头,伏在床上,听见声音,身体动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
又在装聋作哑!亚历山大不耐烦地跟着说:“我不管你是不是跟朋友闹什么别扭,还是有什么不顺心,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不过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能不能请你安静一点?”
他的口气是那么不耐烦,维纳斯却动也不动,好像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艾利走进来,小脸蛋一脸困倦,打着呵欠说:“维纳斯,你怎么了?是不是作恶梦了?”问得那么天真理所当然,完全是小孩子的思维方式。
维纳斯动了一下,这才似醒过来,有气无力地说:“到不起,我吵醒你们了吗?”声音颤抖着,有一种惊慌未定。
“怎么了?”亚历山大站直身,这才发现她表情异常苍白,紧蹙的眉掺着挣扎的痕迹。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头有些痛。对不起,吵醒了你们。”
“头痛?怎么回事?看过医生没有?”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有时会这样,这是我以前就有的老毛病。”维纳斯似乎不愿多说,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搪塞过。
“老毛病?”亚历山大问题却很多。“我爸知道吗?你有没有告诉过史都华叔叔?”不是他怀疑,以东方人闷骚的性格,什么事都搁在心里,老一副天快塌下来的表情,搞不好她这毛病连她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
“知道。”还好,维纳斯点头。
亚历山大脸色缓下来,说:“痛得很厉害吗?虽然你说是老毛病,但我看还是去看医生此较妥当。”口气很僵硬,实事求是的意味居多,不是那么亲切。
维纳斯没说什么,愣默了一会,才答非所问地说:“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最好。”亚历山大也懒得再跟她穷耗,长腿一并,大步旋开,说:“走了,艾利。回房睡觉了。”
“可是,维纳斯……”艾利不放心。
“放心,她好得很。”对于维纳斯,亚历山大似乎连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情都没有。
“我没事的,艾利。”维纳斯勉强微笑安慰艾利。
艾利耸个肩,随着亚历山大走出去。
维纳斯脸上的笑容立即僵持,随即垮下来。她又抱住头,整个人痛苦地蜷伏起来。
她不懂——为什么会作那个梦?梦里的一切都那么模糊,如在一片迷雾之中。
那个面貌模糊的男孩又是谁?为什么他会用那么悲伤的语调呼唤她?梦中的她又为什么觉得那么痛苦,难过?……还有那通电话……她紧抱着头,痛得几乎呻吟起来。
那究竟是谁?明明应该是她不认识、陌生的人;可是,为什么,听到那声音,她的胸口却没来由的一阵悸痛,几乎要窒息?
他叫她“曼光”,用她熟悉的语言、熟悉的语调。他还问她,真的完全忘了他吗……那暗哑低沉的声音与黯然伤痛,叫她心一揪,那么痛,心头一阵空荡,抓不住任何。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声音叫她又痛、又难过、又怀念,恍惚似曾相识过,她只觉得心里好酸,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明白。跟她的头痛有关吗?
她隐约觉得,她脑海中似乎有些模糊的影像,但每当她试着去想,她就会头痛得厉害,呼吸也会跟着急促起来。好似她的身体在排斥着什么,负荷不了;或还是在避免一些什么……伤害吧,总之是她的身体承受不了的。她怀疑,会是跟她那场车祸有关吗?还是那场车祸的后遗症?
还有,她发生车祸后,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好痛!”她用力压紧着太阳穴,呻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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