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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算了吧,春华。”东堂晴海父亲冬二开口。“光一也没恶意,不必跟他计较。”
东堂春华瞪了一眼,倒没说什么。东堂冬二在工作上是东堂秋人的好帮手,但他性格懦弱,娶的妻子性格也温顺,向来被精悍的姐姐骑在头上,所以被她这么一瞪,他就不敢再开口。
因为他这样的性格,东堂晴海从小就被祖父严格的教养和锻练长大,比和在崇向自由奔放的美国成长的东堂光一,两人对充满束缚压制的环境接受度自然不一样。
对这桩插曲,坐在下首的东堂三兄弟中最小的东堂夏彦,始终一副冷谈的表情。
“我不是找你们来吵架的。”东堂八云沉着脸,扫了众人一眼。他的声音不大,却十分有威力。他这样说,就表示这件事到此为止。
“睛海,”他将目光射向东堂晴海。“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上次在宴会中,你应该也见过那个女孩,我想让你和对方正式见面,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没有。一切由祖父大人作主就可以。”东堂晴海的太度就像东堂八云只是问他要不要吃饭那般。
这个呆瓜!东堂光一撇撇嘴。他觉得东堂晴海中的毒真的太深了。他伸伸懒腰,将双手搁在脑后,态度轻佻说:“我说晴海,你未免也太蠢了,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听臭老头的安排,万一娶斜眼暴牙的,后悔就来不及了。到那时候,可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他不知道事情的情况,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东堂八云眉锋一耸,威严肃厉的表情就会流露出来。
“好好好!”东堂光一摊摊手,站起来。“你既然不让我说,我出去总可以吧?”
“光一!”东堂秋人阻止,却拿儿子莫可奈何,加上东堂八云并没阻止,他就任由他离开了。
东堂春华轻哼一声,严厉的睛神瞪著东常裕子。
东堂晴海还是以端正的姿态跪坐在那里,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东堂八云看看他,说:“既然你没意见,那么就这么决定──”
“我反对!”东堂春华大得尖锐的嗓音从平地拨起,震荡了整个屋子。“对方既不会说国语,也不懂我们的规矩,还是个外国人,这怎么行!”对相亲的事她是没意见,但对人选,她第一个反对。“再说,对方不是也已经拒绝了吗?”虽然出嫁了,对东堂家大大小小的事,她知道得比谁都详细。
东堂秋人也觉得不妥,说:“爷,这是一辈子的事,还是让晴海自己决定比较好。”他转向晴海。“晴海,你要仔细考虑,千万不要勉强。”
“我相信祖父大人的决定。由他作主就可以。”对东堂秋人的劝告,东堂晴海完全无动于衷。
“晴海。”东堂春华皱皱淡细的眉。他知道事情完全取决于她父亲,意图说服。说:“爸,那个女孩不行!我不是反对让晴海相亲,而是对像不对。那个女孩是外国人,精野无礼,配不上我们东堂家!”
“你又没见过她,怎么知道?”东堂八云不?所动。
“这个用想的就知道了嘛。她既不会说国语,茶道、花道也不懂,这样的人怎么能进东堂家!”
“国语不会可以学、茶道、花道也可以学。还有什么问题?”
“这不是短时间就可以学得会的。而且,门不当户淡对会招人非议的──”
“她父亲是美国一家国际知名的公司日本分部的高级主管,她本人则在她本国接受了完整的教育,并且能说流利的英语,你说,还有什么问题?再说,只是见面而已,进一步的事对方会不会答应,还是个问题。你不必太紧张。”
“我不是紧张,这根本没必要。”东堂春华细眉皱得更紧。“我不懂,国内名媛闺秀那么多,以东堂家的条件,不管哪家一定都没问题,为什么要选一个外国人?相信冬二一定也不赞成。对不对?我想夏彦也一定有意见才对。”
东堂八云将目光转向他们两人。东堂冬二低下头,不敢和他父亲的目光接触,嗫嚅说:“呃……这个……我没意见……父亲大人决定就可以……。”
“冬二!”东堂春华对他瞪瞪眼,哼了一声。“没出息!”
被他这么一斥责,东堂冬二更不敢?头了。东东堂晴海则依然维护原来的姿态,面无表情,无法从他的神情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夏彦?”她转而把希望放在复彦身上。
“这个晴海自己都没意见了,我还说什么。”东堂夏彦一派无所谓,反正都跟他没关系。
对他冷谈的态度,东堂春华翻个白眼,说:“你别以为这件事跟你不相干,我告诉你,对方可是要进到东堂家来,你懂不懂?”
东堂夏彦摆个那又如何的表情。反正总会有一个女人进到东堂家,不管谁都一样。
“我就知道,你也只有这么点出息。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东堂春华简直目无旁人,气焰很盛。她转朝她父亲,极力争取:“总之,我反对。爸,我不懂,您到底是看上对方哪点?让一个人外国人进东堂家,这实在不像您的作风。而且,晴海的事,我其实早就考虑到了,您根本一点都不必操心。我正在安排晴海和宫泽千金会面的事宜,马上就可进行了。”
“宫泽家?‘丸菱’那个宫泽吗?”东堂秋人皱眉问。
丸菱物?旗下有自己的银行、商社和制造公司,与大和物?
规模相当,算是门当户对。但丸菱会长宫泽与某议员关系密切,这一点,东堂秋人一直不是很欣赏。
“没错。”东堂春华得意地点头。说:“所以,爸,请您打消您的决定。再说,这件事大哥也反对,对吧?大哥。”
“我不赞成没错,毕竟这是关于晴海一辈子的事,应该由他自己决定。但你安排的,我更不赞成。”
“为什么?论家世、背景、各方面条件,宫泽家哪一点不好?”东堂春华简直气结。包括走掉的东堂光一在内,他们这对父子简直一鼻孔出气,专门跟她作对。
“道理是一样的。”
“什么道理一样,根本完全不同!”东堂春华恼羞成怒。
“说来说去都是你不好!大和物?经营得好好的,没事和那些外国人变什么合作案。这件事,我打从一开始就反对的!”
“这两件事没关系,你不要相提并论。”
“怎么会没关系!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爸也不会突然有那种奇怪的想法。”
“你们闹够了没有?!”东堂八云低喝一声,面色不动。
“爸──”东堂春华还要说,八云瞪他一眼,她到嘴边的话便吞了回去。
“老爷。”厅外响起老管家的声音。
“什么事?”
“客人到了。”
“知道了。”东堂八云沉沉回了一声。
众人纳闷地互相对望了一眼,除了东堂晴海。从他的态度看来,整件事好像都跟他没有关系,但那种不相干和东常夏彦的冷淡却不一样,更贴近于东堂光一嘲讽的──就像一尊没有情绪感觉的瓷像。
“什么客人?”东堂春华沉不住气问。
东堂八云锐利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答非所问:“春华,我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一切由我作主,你不必再多费唇舌。”他停顿一下,看著众人。“我的话,你们都听懂了吧?”
没有人说话。连最刁蛮的东堂春华也不敢再作声。
“那就这么决定。”
应该最有关连的东堂晴海端正跪坐著,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东京,银座中央通,晴天,午后一点三十四分。
阴湿多日,难得竟出现了一个温吞的晴天,阳光隐隐,暧昧地穿透云层。走在这条东京、甚至世界有名的昂贵的路段
上,江曼光没有丝毫雀跃的心情,反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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