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了直身子，定定看她：“赵嘉琪，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笑话你？而且你心情不好才更应该联系我吧？”

赵嘉琪撒娇道：“哎呀，你别生气嘛，我刚回来那几天其实根本不知道有婚礼，计划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就走，是在路上遇见袁雅清了，才知道你也会来。”

“嘁……”霍蓁蓁撇着嘴，一副没好气的模样。

赵嘉琪讨好地笑着，勾住她的胳膊左右晃悠。

这模样和上学时候好像没什么两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轻声笑出来。

霍蓁蓁松口：“我也还会在家里多待几天，我们明后天一起出去逛街？”

“好啊！”赵嘉琪回答道，接着拿出手机相互留了联系方式。

没多时，饭菜端上桌，婚礼流程也逐步进行。

于向磊和袁雅清从台上下来敬酒，一桌人各自端着酒杯起身，清脆的碰杯声和祝福语交杂。

于向磊仰头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招呼大家：“吃好喝好，待会儿KTV不见不散！”

众人先后应“好”。

于向磊笑着点头，视线扫过陶旭尧和霍蓁蓁，调侃道：“你俩坐那么远干嘛？以前不是从食堂到图书馆都形影不离的？”

“……”

霍蓁蓁怔了半秒，窘笑着没说话。

她和陶旭尧是会一起去食堂和图书馆，但确实没到形影不离的地步。

况且也不只是他们俩一起去，明明还有个赵嘉琪。

陶旭尧笑了下，回应得平淡：“这毕竟是你们的主场嘛。”

这话一出，一桌人都开始起哄。

“话里有话啊你小子？”

“我们是不是又快有喜酒喝了？”

“挺好挺好，大家都内部消化了。”

于向磊拍了拍陶旭尧的肩，意味深长的眼神：“等你们的好消息啊！”

说完，他和袁雅清转身继续敬酒。

话题却并没到此结束，冯蕴凑到霍蓁蓁面前问：“你和陶旭尧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真不够意思啊，怎么连我们也瞒？”

旁边的一个男生也加入：“怎么样，我高中时候就说他俩有戏。”

“？”

霍蓁蓁沉了口气，终于还是开口：“你们想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大家还是快吃吧，这么好的一桌菜可别浪费了。”

几人面面相觑，显然还是不太相信。

陶旭尧笑笑，给自己倒满酒：“大家别开蓁蓁的玩笑了，还是我敬大家吧！”

众人端着酒杯回应，这个话题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凌晨一点多，霍蓁蓁和赵嘉琪结束第二趴从KTV出来。

店门口闪烁的彩灯在两人脸上映照，霍蓁蓁问：“嘉琪，你怎么走？我爸说来接我，载你一起？”

赵嘉琪摇摇头：“不用，我开车了，还说送你一程呢。”

她笑笑：“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跟我说一声。”

赵嘉琪“嗯”一声，也叮嘱她：“早点睡，明天见。”

两人正要转身分开，一辆黑色轿车靠边停下。

陶旭尧摇下后排车窗，露出半张脸问：“蓁蓁，我让司机送你们吧？”

霍蓁蓁婉拒：“不用麻烦了，我有人接。”

赵嘉琪皮笑肉不笑，也回：“我自己开车了。”

陶旭尧缓缓点了两下头，问：“蓁蓁联系方式没变吧？”

她应：“没。”

他接着说：“行，那改天一起吃饭。”

看他的车子走远，赵嘉琪才皱着眉说话：“他这些年一直这样吗？怎么感觉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刚刚在饭桌上也是，表面上像是为你解围，其实说的那些话反而让大家更加误会了，一种……”

她顿了两秒，结束思考：“一种扑面而来的油腻感。”

霍蓁蓁耸了下肩：“没怎么联系，不知道。”

“行吧，不管他了，我们明天见。”两人一左一右分开，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又在商业街碰面。

一整天两人从街头逛到街尾，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也相互聊了一遍。

晚饭就近解决后，赵嘉琪提出去学校附近那家书店一趟。

饭后这个点，书店里人不算多。

霍蓁蓁习惯性朝右手边的漫画区走，随手翻开一本低头看，问道：“怎么忽然想来这儿，怀旧啊？”

彼时的赵嘉琪站在木楼梯下方的纸箱旁，闷头扒拉里头的信封。

她兴致勃勃念叨：“你忘了，高考前我们在这里给自己写过一封信的。”

给未来的自己写信，这是这家书店自己搞的一个小活动，前几年在鹿溪一中的学生们中间风靡。

霍蓁蓁和赵嘉琪的信件是在高考前几天写的，寄给大学毕业的自己。

“还真是忘了。”霍蓁蓁恍然大悟道。

“找到啦！”赵嘉琪满眼惊喜，手上举着两封已经泛黄的信件晃悠。

正要折身，又瞟见角落的那个信封上同样写着霍蓁蓁的名字，抓起来疑惑道：“蓁蓁，你写了两封吗？不过字迹不太一样。”

霍蓁蓁“嗯？”了声，将另外一封接到自己手上。

封面上的黑色文字工整遒劲，一看就是男生的字：

写给霍蓁蓁。

2018年9月10日。

第10章 你踏雪而来

霍蓁蓁捧着那封信看，最简单的牛皮纸信封，开口处黏着的透明胶带已经翘边，沾上不少灰尘。

正面除了一句简单的“写给霍蓁蓁”和时间，并没有写信人的信息。

她拧了下眉，想将信件放回去。

赵嘉琪截住她伸到一半的手，不解道：“干嘛不看？肯定是写给你的。”

她努努嘴：“万一只是同名同姓？”

赵嘉琪却已经将信封拆开，边展开信纸，边说：“哪有那么多同名同姓，18年不就是我们高考那年。再说，你自己以前在学校多受欢迎，自己没点数？说不定是封表白信。”

她拎着信纸一角晃悠，“确定不看？”

犹豫片刻，霍蓁蓁还是凑了过去。

霍蓁蓁：

你好。

我曾经设想过，以这样的开场白和你对话，但无数次的擦肩而过，也并没换来一次合适的机会。又或者，是我自己一直没有勇气。

今天就以文字的形式，把我想说的话写给你吧。

以前我总喜欢卡着点在楼梯拐角，见你出现就淡定地下楼从你身旁经过；在课间操的时候往你们班的方向看；在运动会的时候专门去看你参加的项目；艺术节的时候最早到场，为了占前排近距离看你的节目……

很傻吧，但我也想不出还能用怎样的方式制造更多有你的回忆。

高三开学已经快一个月了，明明校园还是同样的校园，可熟悉的地方、相同的时间点却再也看不见你的身影了。

现在的你应该已经在心仪的大学报道。

你说会有点舍不得华年路那家甜品店的栗子蛋糕，但又期待着能在不同的地方，吃到更多好吃的栗子蛋糕，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实现。

你说到了大学，最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把高中缺的觉都补回来。

但我知道，你肯定闲不住。

你说大学里有成片的银杏树，到了秋天会遍地都是金黄的落叶。

这样美好的场景，一定也会被你用画笔记录下来，对吧？

你走向了梦想中的、更远更美好的地方，我真替你高兴。

这家店是你最常来的，我把信放在这里，幻想着或许有一天你能看见。

但看不见也没关系，我希望你一直快乐。

未来会怎么样呢，我也不知道。

但我相信，你能用你的画笔涂绘出属于你的世界。

我永远愿意做你画作的观众。

哪怕只是万分之一。

祝好。

2018年9月10日。

栗子蛋糕、画画、有银杏树林的美院。

这一切足以说明，信里的霍蓁蓁就是她。

赵嘉琪惊叹：“哇，是个暗恋你的学弟哎！”

霍蓁蓁愣怔在原地，将信纸接到手上又盯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