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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濯雪(83)
作者:今稚 阅读记录
然而这一切都被一通来自韩国的电话打碎,“真真,你这段时间先别上网。”
“怎么了?”阿丽支支吾吾不告诉她,但她自己其实心里有预感。
原来,她带着面纱从季庭宗车上下来的一组照片,被发到了MSN和校内。
现在国内网上在传她见晏家要坏事,就恬不知耻地劈腿晏启山发小季庭宗,实在是捞术超群、魅术过人,表面冷艳大小姐,内里肯定骚得没边,有钱有权的都能上。
她不敢想象晏启山知道了会难过成什么样。她是真的想到了死。
然而,她手机收件箱忽然收到一条陌生来信:真真,好好照顾自己。愿你从今走过所有弯路,往后人生尽是坦途。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三哥发来的。
傅真不顾一切地回拨过去,可是不论她回拨几次,电话始终是忙音,根本打不通。
离开晏启山后,她本来就如同行尸走肉,靠着在一起时的回忆支撑着。
可现在,他们之间的回忆和羁绊都灰飞烟灭了,她哪里还有以后。
她只是漂在异乡的一叶浮萍。
来巴黎这么久,家里一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有打过,只有弟弟在秋秋上发过几个问她要钱的消息。
她心里曾经极力否认过,慢慢的才不得不承认:这世上能无条件包容她,对她最好的人,只有晏启山 。
可现在……她是不是彻底失去他了?
傅真反锁了全部门窗,伤心得奄奄一息。
今年北京下春雪,她在颐和公馆烤着年糕写书法作业时,摘抄过一首情诗:
他像一场迟来的春雪
我胸前挂着一把明媚的钥匙
等雪花把头发淋湿
我想和他做一件晴朗的事
可是为什么所有漫长的路越走越漫长
晏启山嫌不吉利非要她写一个“他永远爱我,我永远爱她,我们地久天长年年岁岁。”
她嫌土,拒绝了。她好后悔。
而实际上,晏启山这边其实,几乎闹得人仰马翻……
第63章
季庭宗被召回银保监, 主要是“喝茶”。有人实名制举报他徇私舞弊,未经批准擅自出国。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调查中平安脱身后,季庭宗第一时间到疗养院看望晏启山, 直言“关于傅小姐的事,要找启山说个明”。
按照以往, 季庭宗肯定不会得到好脸色。但晏家正值多事之秋, 而且——
圈内二代三代私下共用女伴其实不算什么, 玩物而已, 睡一睡,尝个新鲜就好, 没人会把不可能娶回家的女人当回事。
因此,这事总归还有台阶下 。更何况他俩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发小这些年场面上也一直穿一条裤子。
晏家长辈寒暄几句后特意退出去, 叫季庭宗帮忙劝晏启山结婚。
但季庭宗刚进门就挨了顿闷拳,全是凌厉致命的打法, 半点那种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都没有。
晏启山看着温柔矜贵, 其实系统地练过空手道和散打,段位很高,大学时曾有过闹市区百米飞扑逃犯救下人质女童的壮举。
季庭宗挨了顿打, 但姿态摆得像个胜利者, “傅真我会好好照顾, 沈繁樱她爷爷是督导组当红人物, 我劝你仔细衡量。”
想到傅真此前曾为了季庭宗和自己吵架, 晏启山心都在颤抖。
但他强迫平静下来:“可她爱你吗?”
季庭宗心里酸涩, 但脸上依然笑着:“到巴黎后, 她从没拒绝过我。跟我在一起,她每次都很快乐, 声音比黄鹂还好听。”
若换在平时,这话一个字晏启山也不信。可如今他只觉得,自己真的失去了傅真。
短短半小时,季庭宗挨了两顿暴揍,但却是开怀大笑着离开,心情极好。
晏启山却犹如枯萎在悬崖上的崖柏,散了西山晴雪的余味,生命力肉眼可见地流逝,再不复往日神采。
/
几天后,晏启山病如山倒。即便中西医专家流水般光顾特需病房,但始终没起色。
医生说他伤心过度,哀莫大于心死,主观上没了求生意志,再好的药也
无济于事。
晏家听了这番诊断,这才终于慌了神。
除了晏启山,晏家其他小辈都是纨绔子弟,花了一堆钱,连哲学艺术都学不好,只会吸血家里,根本支撑不了家族门庭。
晏启山病着迟迟不能露面,家里闹得兵荒马乱,公司更是人心惶惶,每天猜测老板忽然消失,是破产了,还是被请喝茶了。
为此,晏广朔把家里人叫到一起商量:“我快走了,你们也老了离退下来不远,没有启山坐镇,家里肯定树倒猢狲散。”
晏绍钧没表态,周韵仪态度坚决:“爸,娶妻这事绝不能依他,娶个女大学生对家里毫无助力,眼下只有娶沈繁樱有用 。”
晏绍钧颇有顾虑地说:“可他要是一病不起,传出去又新闻一桩,影响很不好。”
晏雪华微微叹气,提议到:“慕家那个小儿子为人真诚,是启山的跟班,和启玉正在谈对象,要不叫他过来劝劝启山吧。 ”
晏启玉在酒店里和慕伯循搂着做得欲死欲仙时,手机突然铃声大作,吓得她差点魂飞披散,还以为是家里打电话来查岗了。
倒是慕伯循镇定,一边恣意妄为变着花头日晏启玉,一边淡定地公放讲电话。直到听说可以去见晏启山,才快速冲刺完事。
启玉本就惦记晏启山,处于热恋期又舍不得离不开慕伯循,也跟着一起到了医院。
今年立夏,傅真说,按南方习俗,立夏要吃团圆饭,请他俩“家里吃炖便饭”。
她特意亲自下厨,做了汗蒸蛋,苹果炖牛腩,咖啡小排,酒煮蛤蜊,辣卤花螺,以及黄油白葡萄酒红糖煎煮的甜软胡萝卜,特别温馨的一餐,三哥一直在旁边帮忙。
当时他俩还艳羡地感慨过,“看来三哥傅真感情比老夫老妻还稳”。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后,他俩见家长了,三哥这边却……
晏家其他人都吃饭去了,慕伯循趁机低声提议到:“三哥,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我去巴黎帮你把她带回来吧?”
一旁的启玉也连忙说:“我也去。哥哥,你振作点,我们一定帮你把她带回来。 ”
晏启山一团阴霾地站在窗边,慕伯循和启玉怕傅真和季庭宗的事刺激到他,小心翼翼的,没敢和以前那样直接叫小嫂子。
但晏启山听到有人提她后,终于回头,只是,他灰色的眼眸下雪般忧郁,“可她还爱我吗?我总觉得,她不会回来了。”
晏启玉快人快语性格跳脱,当即提了个让她后来自责一生的建议:“哥,你是不是傻啊,你应该杀过去把她夺回来才对啊。你不知道她离开其实就是为了你……”
晏启玉下药猛如□□,慕伯循吓了一大跳,只可惜想捂住她嘴巴已经来不及了。
晏启山呆了呆,满脸震惊地看向他俩,然后眼泪刷刷刷,断了线似的掉下来,经不住悲从中来,痛心至极,自责大哭,“是我害了她,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慕伯循拉着晏启玉告辞后,晏启山精神状态奇迹般立刻好转,开始主动积极配合治疗,也不再和以往那样极度排斥沈繁樱。
晏广朔等人对此十分满意,当场连称呼都改了:“伯循那孩子果然靠得住。”
只有负责照料他的晏雪华疑虑重重,但又看不出问题。
她只是感觉,晏启山渊渟岳峙、优雅矜贵的皮囊里,凭空多了股清冷阴鸷的狠劲,仿佛随时会为了什么事舍命相搏似的。
但她觉得,这只是一种取舍和成长。
毕竟,在这物欲横流、纸醉金迷的世界里,人的一生只有不断地经历阵痛,才有可能破茧成蝶,学会飞翔,渡过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