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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濯雪(51)
作者:今稚 阅读记录
但钟之夏笑着摇摇头婉拒,“我还得去酒店跟勖嘉礼汇合。”
傅真一愣,促狭地笑着祝他俩今晚愉快。
钟之夏也笑着同她低声耳语:“你俩也一样。”
迎着五月裹挟着花香的熏风,傅真耳朵一红。她脸上淡淡地笑着,但心却沉了下去。
她俩可不一样。
三哥他忙得脚不沾地,昨天没回家,今天也早早的汇报了加班。五一黄金周她大概率要一个人过。
在地铁站和钟之夏分别后,傅真回到三里屯,找了家有乐队驻场的清吧。
“小姐您好,请问喝点什么?”为了卖酒,侍应生热情地为她引路。
她在霓虹闪烁处落座,“随便帮我开瓶冰镇甜型雷司令,再来一大杯冰块。”
侍应生也是姑娘,有些担忧问:“空腹喝酒容易醉,要不要来点下酒菜?”
傅真在酒水单上随手一指:“生醉蟹钳,糟卤花螺。”
酒食上的很快。清吧里个个成双成对,只有她形单影只、自斟自饮。
冰酒加冰当啷响,冰镇生醉蟹钳、糟卤花螺咸鲜微辣。一口酒,一口下酒菜,冰上加冰。
驻场乐队演绎着夜风般忧伤清凉的民谣,她此刻的心情,也跟冰镇过是的,冰冰的,透心凉。
喝到微醺时,她迷迷瞪瞪的没忍住,给晏启山打了个电话,却什么都没说。
晏启山语气淡淡的,“真真,我现在有点事,回头再……”
傅真气得将手机“啪”地扣在玻璃茶几上,晏启山温柔低醇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小嫂子,落单啦?”耳畔忽然传来充满少年气的问候。傅真抬头一看,居然是慕伯循,旁边还跟着慕浅浅和晏启玉。
傅真一愣,冲他们一笑:“你们回国啦?三哥知道吗?”
“我哥当然知道,昨天还和我们一起吃饭呢。”晏启玉语气依然很傲娇。和初见时把MiuMiu穿成Y2K风。
慕浅浅倒是低调了许多,语气也柔和:“对啊。昨天怎么没见到你?”
傅真笑容一僵,晏启山昨天说加班来着。
慕伯循见状边描补,边给慕浅浅使眼色,“昨天我们是偶遇三哥,小嫂子不在很正常。”
“对,我们在酒店偶遇三哥,”慕浅浅点点头,笑说,“还把他身边跟着的人认成了你。”
慕伯循吓了一跳,连忙说:“你别误会啊,他们只是在那里谈合作。”
晏启玉皱眉认真回忆到:“可今天早上起来时,我哥和那个女的是在同一个房间里出来的。”
“……”傅真手不可察觉地抖了抖,脸上笑容却很明媚:“呵呵,是吗?无所谓。”
说完,她端起酒杯,仰脖子缓缓饮尽,优雅姿态宛若一只引颈高歌的天鹅。
台上乐队演出结束了,酒保打开投影仪,在一堆DVD影碟中,找出《重庆森林》。理由是,王家卫昏黄惨绿的荧光色抽帧镜头晃来晃去很有醉酒感觉。
“不是,”慕伯循吓了一跳,瞪大眼睛连声辩解,“三哥不是那种人,她俩纯属恶作剧惯了爱拆塔,你千万别当真!”
傅真被吵得头晕,皱眉挥手赶人:“哎呀,走开,别耽误我吃晚饭。”
慕伯循看了看那两盘小海鲜,下意识说:“就吃这个吃不饱,要不我给你点点别的?”
“不用。”傅真一不小心,被辣卤呛得咳出一包眼泪,“你们玩去吧,不用管我。”
褪色的老式霓虹下,晏启玉踟蹰良久,憋出一句:“那你自己当心。”
目送他们离开后,傅真身心俱疲地趴在桌子上,心情也如这霓虹灯,因气不足而变质、发旧。
片刻后,她被侍应生叫醒:“小姐您好,我们酒吧送您的芥末凉面。”
傅真毫无防备地抬头,瞬间被直冲鼻腔的韩式腌生洋葱辣得涕泪交加。原来这是一份适合想哭又不好意思哭时吃的暖心神仙美食。
反正今天又不接吻,她索性又要了一份。
颐和公馆就在附近,傅真也不怕吃醉,干完两瓶雷司令,四盘下酒菜,东倒西歪摸索着结账回家。
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她压根没看到门口站着个风衣猎猎、神色冷凝的男人,一头撞了上去。
傅真挥舞坤包一通拳打脚踢,“你谁啊?为什么在我家门口?走开,走开……”
晏启山起初以为她是生气,任由她打。发现她是喝醉了后,顿时也气上头,皱眉抱住她肩膀,语气焦急而愠怒:“真真,你去哪里了?万一遇到的不是我你怎么办?”
傅真努力睁大朦胧醉眼,好半晌才认出来,扁扁嘴呜地哭出来:“你怎么回来了?他们不是说你找野女人开房去了吗?”
哭着哭着又踹他,“你太过分了!”
晏启山沉了脸色,眉头皱成川字型,“谁说的?”
傅真喝醉了是不讲道理的,拿高跟鞋用力一脚踩在他脚趾头上,“谁说的不重要,你就说是不是,有没有。”
她仰头失焦地看着他,从脸颊到眼尾一片绯红潮湿,楚楚可怜,神似《功夫》里的哑女。
晏启山心里钝痛,把人揽入怀中解释到:“医药公司正式挂牌,这几天我们忙着招兵买马确实会有女同志一起行动,但她们都只是伙伴或下属。”
“启玉都看见了,你还骗我……”
傅真淡淡地苦笑了下,轻声说,“你下次找别人能不能瞒好点,别让我下不来台……”
第37章
清风呼啸, 路边行道树葱茏的枝叶簌簌作响,天阶夜色凉如水。
傅真雪月般柔亮靡丽的丝绸吊带长裙被吹得波光粼粼的,把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不少行色匆匆的过路人惊鸿一瞥, 频频回头。
晏启山怕她站不稳,扶着她后腰, 将她半裹在风衣里。
傅真瞪着惺忪醉眼, 仰起粉扑扑、皱巴巴的小脸催他:“你说话。”
晏启山摸摸她裸露的脊背, “穿得这么薄容易感冒, 先回家好不好?”
傅真摇头,“不, 我不是想听这个。”有些话挑明就没有意思了。但她还是想任性一回。
晏启山沉默良久,垂眸抱住她,愧疚似的叹息:“好。我答应你。”
原来他真的找过别的女人么……仔细想想, 相处以来,其实他从未刻意隐瞒过本性, 只是惯会哄着她沉沦情'欲, 忘乎所以而已。
傅真看了眼深蓝色的天幕,只觉得暗红尘霎时雪亮,热春光一阵冰凉。
虽然谚语都讲“清白人会算糊涂帐”, 但傅真舍不得他。
她永远记得, 那个走投无路的雪夜, 晏启山没有揭穿她拙劣的接近和试探, 亲手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门。
三里屯的霓虹宛若无数条发光的彩鲤, 涌向这方半明半昧、金粉扑鼻的的角落。
以她自己的家世、能力和实力, 下辈子也住不了这北京市中心的三进四合院。
更何况,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错过便是一生追悔。
他要找别人她也认了, 别让她亲眼看见就好。
“三哥,你能不能只喜欢我?”
傅真湿了眼角,冷静地看着他。她知道这是个很天真的问题,也没抱什么希望,就是不甘心罢了。
“这么不自信?”
晏启山低笑了声,按着她的腰窝,暗示性极强地往家里走,“待会儿自己好好体会。”
那晚,他们在黑暗里一遍遍互相索取,汹涌又热烈,近乎粗暴,但不发出声音。
忽生忽死之际,晏启山低喘着抱紧她,“我爱你,死了也愿意。”
傅真怅然若失,抓着他脊背哭着缠着不让起身。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是真实存在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