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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濯雪(19)
作者:今稚 阅读记录
“那当然了。背后骂男人,总是有太多共同语言。”傅真笑着走过去,往他怀里一坐,小狗儿似的,翕动鼻子,凑过去嗅他头发、脸颊、脖子、锁骨、胸膛……
晏启山起初不以为意,渐渐的便有些顶不住,“唔,原来我们真真是属狗的么?”
“检查你身上有没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傅真拍拍他脸颊,半开玩笑地说,“我不是多较真的人,唯独对气味敏感。”
晏启山听了乐呵呵地笑了一会儿,然后握住她的手吻了吻,“这么检查也不是办法。我推荐你更深入些。”
傅真顺势搂着他脖子,与他脸贴脸,耳鬓厮磨,“那得回家才行,你背我回家好不好?”
他听了,略一沉吟,放下烟和酒,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蹲下来,一本正经地给她蹦京腔:“真大格格,您请上轿。”
“有劳了。赏您一个香吻。”傅真也不含糊,往他身上轻轻一扑。等他迈开脚步,再故意伸长脖子去亲他下巴。
晏启山大笑,让她安分些,不要骚扰正忙着伺候主子的皇家侍卫。
傅真不管,偏要亲,还振振有词地表示,雷霆雨露均是恩赐,受着吧,不得推辞。
他俩一路嬉闹。场内staff见他都会训练有素地停下来,恭恭敬敬问声“先生好”,然后惊讶地看看傅真,欲言又止。似乎是怕他摔着,最后当值领班叫了保安队长来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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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一月末,深夜的杭州。
深灰蓝的天空飘着点软绵绵轻灵灵的小雪。晏启山背着她,淋着雪,一步一步往迈巴赫62S那边走去,惹来美女艳羡地行注目礼。
雪落在他头上,蒙了一层白。
傅真拿手机拍了张照片,伸到前边叫他看,“三哥你看,我们俩白头到老了。你年纪大,改明儿你先到了奈何桥头,记得等我一等。”
“行啊,你早点下来,别叫我等太久。”晏启山咳了两声,哈哈大笑,“免得我站太久,累断老胳膊老腿。”
傅真往他身上胡乱摸了一把,低声促狭他:“胳膊挺坚实的,我看您老主要是腰不好,中看不中用。”
晏启山呵呵冷笑,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低头威胁到,“这么说小心挨艸。”
“那哥哥你来呀,”傅真眨眨眼睛,从包里摸出那盒米非司酮,拿在手里笑着朝他晃了晃,“保险我都买好了。”
晏启山眼神发飘,替她扣上安全带,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小丫头不知道深浅。”
“你是就是不敢。”傅真又摸他几下,微笑着评价一句,然后说,“三哥,你别忍了,明天我都要走了。女孩子都要长大变成女人的。我不在乎以后,关于长大,我想和你一起完成。”
晏启山惊讶地转过来,深深地看着她,“你要走了?为什么。”
“人生总会有离别。”傅真视线飘向远方的霓虹,轻声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车窗外,细雪飞舞,雾色氤氲。
晏启山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良久,倾身拨开她额前碎发,将她吻住。
可是回到家后,他清醒了,“真真,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第13章
雪夜茫茫,霓虹迷离。十字街口空无一人。
法桐掩映的路边,汽车打了双闪。晏启山左手搭着方向盘,目光落在虚无的前方,神色凝重而克制。
从下城区到西湖区,他们借着红灯接吻太多次。一路上,彼此难舍难分,濒临失控,差点儿就地办事。
晏启山是在傅真试图扯开他拉链时,蹙眉喊的停。
可知道现在,体温仍在不断飙升。
不远处就是程公馆。傅真用力掐他身上的软肉,又气又委屈,“晏启山,你还是不是男人。管杀不管埋,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晏启山默不作声,甚至不敢看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发白,筋骨毕露。
“看着我难受你很开心是不是?”傅真烧得发烫,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看到,直接跨过去,坐到他腿上,张开双臂去抱他。
因为怕她磕着,晏启山伸手挡了下手刹,又顺势扶住她。但没有更多的回应。傅真亲他脖颈,他皱了下眉,试图躲,却又被咬住唇瓣。
躲不开,他无奈地闭上眼睛,靠着头枕,任由傅真折腾。不过,搂着她的手却越收越紧。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片刻后,他终于顶不住。握着傅真的肩膀,轻轻往后推了下,眼神幽深,眼尾泛红,看着她张了张嘴,艰难地说,“真真,别这样。你还小,我比你年长十岁,突破那一步,对你不公平。”
傅真揽着他脖子,流露出无助,“可是我难受。你不难受么?”
晏启山伸手擦去她额角的汗水,克制地拍拍她脊背,哄到,“忍一忍就好。”
“三哥!”傅真是真的很生气,又使劲拧了他一下,“你说的是人话吗?明天我就走了啊。”
她下了狠手,晏启山眼底的防线正在不断地溃散,闷哼一声,微微颤抖着告饶到,“疼。别掐了——真真……别逼我好不好?”
他这幅样子,外人见了定要惊讶,身为京城大院子弟,晏启山何等金相玉映,景星麟风,为什么要被个廿一岁小姑娘轻逼得进退维谷?
然而,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情不知所起而已。
傅真默然,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挣扎,摸摸他的脸,不由得锥心,“那我们回家,你陪我看个电影。我们学院有个影视理论方面的作业,要求精讲一部商业爱情片。”
“好,”晏启山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如释重负地抱了抱她,“想看什么?三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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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程公馆,炉火哔剥的客厅。
傅真趿拉着薄荷绿绸缎鞋,蹲在抽屉前,找出那张碟片。
成功连接投影仪后,她端起蓝色水晶高脚杯,饮一口白桦树汁,淡淡地告诉晏启山,“我们将会收看一个关于背叛的故事。Jack和Rose激情出轨,Karl人财两空,花了钱还当冤大头,重金购买的项链被当做别人的爱情信物。”
晏启山被逗得咧嘴灿烂一笑,继而撇唇耸肩道:“看来我们真真完全不欣赏泰坦尼号那感天动地的爱情。”
“其实,我认为他们三个之间压根不算爱情。甚至这部电影本身讨论也只是死亡和离别……”
傅真蜷腿坐在他身边,枕着他肩膀,絮絮叨叨地同他讲闲言碎语,一字一句娓娓道来,美得像一卷水墨画。
“Jack死于英雄主义。Karl的爱有点像盖茨比,爱的是对上流社会纸醉金迷的憧憬,不是活生生的人。真正爱一个人很难独活,Rose爱的始终是对挣脱旧秩序束缚的渴望。”
晏启山轻抚她手臂,“可是真真,如果我是Jack,我希望Rose把我忘了,好好活着,嫁一个比我更好的人,幸福美满地过完这一生。”
傅真百无聊赖地拿起他家那把剪雪茄的錾花银剪,走到窗台边,嚓嚓剪下几朵奶油色洋水仙,淡淡的说,“如果Rose为你死了。”
“你也忘了她?也开开心心娶个更美的,”昂贵的绸缎舞鞋被她毫不在意地穿成华丽软旧的拖鞋,皱皱巴巴地趿到餐台旁。
“幸福美满地过完这一生?”傅真拔出之前停电吃饭时用剩下的两截香薰蜡烛头,插在洋水仙酒盏似的花心里,放到盛满清水的玻璃碗中,用火柴点上。
烛火晃晃悠悠,满室清辉浮光粼粼。
晏启山笑吟吟地看着她做这些事,四两拨千斤地将问题抛回给她,“那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呢?”
“和我一起下地狱。”傅真语气幽幽的。
他粲然一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可以。到时候一起勇闯刀山火海,浪迹黄泉碧落。”
“然后荣膺地狱史密斯夫妇,气哭十殿阎罗。”傅真顺手关了灯,捧着烛光摇曳的洋水仙走到他跟前,俯身与他缠绵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