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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信。「一点儿墨宝?」
玉子明从袖中掏出一张红色柬帖朝她晃了晃,一字一句地道:「你的庚帖。」
叶秋萍大惊失色,猛地起身,伸手就要夺帖。
他倏地将手缩回,好整以暇地将庚帖收回了袖袋。
起初的惊怒过后,她慢慢沉下心来,缓缓坐了下来,但言辞间仍不免有些气急败坏,「你要我庚帖何用?」
玉子明颇是悠哉地道:「自然是为结两姓之好。」
叶秋萍皱眉。「我不信我爹我会将我的庚帖给你。」
他不以为然地笑道:「他是不愿意,但本官有得是办法让他愿意。」
她嗤笑一声,「这是结两姓之好?你这是结仇吧!」
玉子明定定的望着她,调笑道:「结两姓之好也罢,结仇也罢,有道是夫妻床头吵,床尾合,我会负责消了你心中之怨的。」
叶秋萍被他话中赤裸裸的调戏臊红了脸,一时又是气又是恼,心乱如麻。现在她要怎么办?
庚帖落到他手中,他若不肯,她定是取不回的,就算取得回,没有退亲文书也是枉然。
心情烦躁的叶秋萍起身想离开,不料又听到他好整以暇地道,「今日咱们不谈庚帖之事。」
她扬起眉,眸光锐利的睨着他。
玉子明阖上扇子,对着她点了两下。「姑娘请稍安勿躁。」
叶秋萍心念转了几转,缓缓坐了下去。
他又展开扇子轻摇,轻声细语地道:「姑娘今日来此,是为托镖之事吧。」
她心头一跳,眉头瞬间皱起。「托镖的人是你?」
玉子明坦白道:「对。」
叶秋萍直接拒绝。「我不接。」
他不以为忤,依旧满脸堆笑。「姑娘这就不对了。」
「不对?」答应才是脑子坏了。
玉子明执壶,替自己倒了杯茶,轻呷数口,才不紧不慢地道:「如果我有意欺哄,今日只需派个管事前来,不出意外的话,姑娘肯定是会接这趟镖的。」
叶秋萍默然,她知道他说的不错,与此同时,她仔细打量着他,他嗓音清润,语速轻缓,加之相貌俊逸,若不考虑他的为人,确实是个如玉公子,让人倾心,可惜啊,他的性格有很严重的瑕疵。
「可我觉得对姑娘不该欺哄,故而亲身一晤,纵然是为我这一片坦荡心怀,姑娘也该心平气和些才是,姑娘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叶秋萍抿紧唇瓣。
玉子明的目光在她的唇上滑过,心头有些痒,樱唇红润,让他有一亲芳泽的冲她轻轻咬了下唇,眉眼轻抬。
「你托镖要保的是谁?」
他折扇回指。「我。」
叶秋萍挑眉,心头却像揣了只小鹿一般,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心思。
拿了她的庚帖,又托人镖,他的用心昭然若揭,可是他名声太差,为人品性不佳,就是那庚帖都不知道是怎么威迫父亲得来的,这样的一个人,应该给他机会吗?
叶秋萍垂眸抚杯,一时沉吟。
玉子明有些嫉妒她手中的那只杯盏,那种抚摸太过缠绵,让人恨不得以身替之。
她沉默良久。
他耐心十足。
小米捧着点心盘子,时不时咬一口糕点细嚼慢咽。
顾墨在一旁完全充当背景。
终于,叶秋萍放开杯子,正色看向玉子明。
玉子明笑着等待她的答案。
她不着痕迹地深吸口气,定定心,问道:「不知这人镖多长时间?」
他笑道:「一年。」
叶秋萍扬眉,盯着他的眼睛,确认的再问:「一年?」
玉子明肯定地点头,「一年,一年之后如无结果,庚帖奉上,姑娘自行离去。」
话在她的舌尖上转了几转,最终出唇的是一个清脆的「好」字。
玉子明如愿以偿,笑得可欢了。
第六章
「小姐,冰镇酸梅汤。」小米端着一只托盘进院,朝坐在树荫下纳凉的小姐笑道。
叶秋萍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中,没什么精神地道:「你自己喝吧。」
小米倒了杯酸梅汤,捧着坐到了摇椅旁的凳子上,满是不解地嘀咕,「小姐你说,这玉大人是什么意思呢?」
叶秋萍显得意兴阑珊。「什么什么意思?」
小米把声音压得更低,「他找小姐托人镖,可根本不需要小姐保护,只是把咱们养在府里,没有他陪着就不许咱们出门,到底想干什么?」
叶秋萍很干脆地给了她三个字的答案,「不知道。」
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当日茶楼之事她从头看到尾,她就不信她心里真的一点儿不明白,这是故意打趣她来了。
小米还在叨念着,「不过,这天官府好怪,除了小姐和我,全是男人。」
叶秋萍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里的团扇,并不搭话,心里却恶意地揣测某人或许真是个断袖。
虽然她很清楚那个传闻十成十是假的,但这不妨碍她在心中对某人腹诽。
他将她困在天官府究竟想做什么?
金屋藏娇?他就不怕她变成美人蛟,一口吞了他吗?
算了,这大热天的,在天官府里纳纳凉也不错,冰块管用,吃穿随意,除了不能出府,倒也没什么让人不舒服的。
更何况,这么热的天儿,出去就是受罪,但凡有选择,她也不想顶着大太阳四处奔波。
想着想着,叶秋萍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小米慢慢地喝完杯中的酸梅汤,看看睡着的小姐,不由得托着聪帮子看天。
其实她不是没想到,玉大人也许、或者、可能是喜欢上她家小姐了吧,才会拿着庚帖跟小姐做交易,想用一年时间,看看能不能得到小姐的芳心。
小姐和玉大人相处的气场真的好奇怪呢。
小米一个人闲着无事,将那一壶酸梅汤全给喝完了,这才又端着托盘出去了。
然而这一离开,她没能再进院子来。
等叶秋萍再睁眼时,院中树影斑驳,天边霞光满天,竟已是傍晚时分。
「睡醒了?」
正望着天边云霞的她蓦然一惊,转头看去,就见玉子明一身家常服,正坐在不远处的廊栏上,手中拿着一本书,似乎方才一直在看书。
「你怎么会在这里?」叶秋萍的眉头都要拧成结了。
他背靠着廊柱,晚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衣袍下权,在满天云霞的映衬下,好一幅公子如玉晴触家居图。
听到她的质问,他悠然一笑,道:「若我没记错的话,这里似乎是我的天官府。」
叶秋萍反唇相讥,「那大人就一定记得,这院落如今住的乃是女客,男女有别,大人即便要来,也当使人提前告知。」最近日子过得太清闲,她原本的警惕都松懈了。
她忽然有几分明白他的险恶用心了,这是一点点卸去她的防备之心,温水煮青蛙,想让她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他的存在。
用心虽险恶,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成功了。
叶秋萍心下有些不忿。
玉子明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不慌不忙地提醒道:「我是托了人镖给你的,无论有事无事,你不都应该在我左右吗?」略顿了顿,他又续道:「前几日我沐浴,姑娘不该甩袖走人的。」
叶秋萍面上一红,当日之事她差于启齿,未料某人竟恬不知耻至此。
他一个大男人沐浴,偏偏要叫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陪着,还堂而皇之地打着需要保护的名头,敢情顾墨是摆设不成?他真是太可恶了!
「还要你的脸吗?」她实在忍不住了。
玉子明明知故问,「我的脸不是好端端的吗?」
「呸!」叶秋萍从躺椅中起身,决定回房去,不再跟这没皮没脸的家伙多说一句话。
他却不肯就此放过她,将书册随手一放,起身将她拦在台阶上。「你是想我随你进房,还是陪我在院中待着?」
她的眉头都要拧成一条线了,她磨着牙道:「大人,凡事适可而止,再这样,就算拿不回庚帖,我也执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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