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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香郎(19)



「你爱上我了吗?」

「幸好我没有。」李小风吁了口气。

沈慕秋一口飮尽杯中酒,眸色变得有些黯沉,看着纱窗外飞驰而过的旷野,略有感慨地道:「这样宽广的天地,才能让人心情舒畅。」

她挑了下眉,没说话。

他似乎有感而发,而这感触因何而来,却有些耐人寻味。

这时,风中似乎有异响传来,李小风神色蓦地一变,快速坐直身子。

沈慕秋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她蹙眉凝神细听,果然,响动越来越大了,随着时间过去,马蹄声清晰可闻,地面甚至都因巨响微微震颤,远处一片沙雾渐趋接近。

「停车,是马匪。」李小风果断喝停马车,转瞬间便从车厢内闪了出去,袖腕翻飞间,几支小旗子疾飞而出,牢牢地插在地上,迎风摇曳。

那是威远镖局的镖旗,是他们走镖时的招脾,相熟的道上朋友会给几分面子。不用李小风说更多,侍卫们已经默契又快速的护住马车,护住他们的主子,看着迎着沙雾迎风而立的李小风,他们不由得心生敬意。

「把帷帽给李姑娘。」

一名侍卫接过自家少爷递过来的长纱帷帽,拿去交给李小风。

她扭头蹙眉看了马车一眼,这才接过帷帽戴在头上,长长帷纱垂落,将她半身遮住,容貌不复外人可见。

急驰的马阵在那一字排开的旗子前停了下来,为首一人黑巾蒙面,扫过地上迎风招摇的镖旗,神色轻蔑的道:「威远镖局?」

嗖嗖嗖,又是连续数声响动,十几片竹片钉入土中,紧接着又是十几根竹签。

沈慕秋透过纱窗看着车外的情况,不悦的抿着嘴。她身上到底藏了多少危险的东西?怎么感觉什么东西到了她的手中,都能成为致人于死的武器?

为首的马匪眼睛微眯,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些镖旗、竹片和竹签,组成的是一个风字。

「什么鬼东西!」有马匪嗤笑,话落,便举起手中的大刀横扫过去。

「住手。」为首的马匪却喝住了他。

那人顿时动作一顿,连忙收势,无法理解的问:「大哥?」

「风,来去如风的风,两年前灭了漠北苍狼寨的风?」马匪之首说到最后,眼神已经充满戒备。

李小风双手往回一收,地上的几支镖旗便如受到牵引一般,飞回她的手中,眨眼间便消失在她的袖腕之间。

这一手让不少人惊异赞叹。

「当年遗留在苍狼寨的便是无数的竹签,是姑娘所为吗?」马匪之首需要印证自己的怀疑。

「有问题吗?」李小风不答反问。

马匪之首又道:「就算姑娘灭了苍狼寨,难道姑娘今日妄想以一人之力,挡住我们这一群人吗?」

「我只是一个人,又不是神仙,所以我的目标只有你一个人而已。」李小风说得无比确定。

「那姑娘便试试。」他手一挥,马队立时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李小风也动了,众人还来不及看清她的身形,她便已经晃身近前。

如此近乎鬼魅的身法,让许多人面露惊骇之色。

马匪之首挥刀欲挡,李小风双手一扯,一条绫带堪堪挡住了那柄长刀。

平凡无奇、原本系在她腰间的一条绫带,确实挡住了锋利无比的长刀。

如李小风所言,她的目标只是马匪之首一人,可马匪们反而因此受到牵制,无法不管他们的头头,又想要趁机攻击,最后其中几个武功高强的,留下来负责解决她这个碍事的,而其他人则是去围攻马车。

以一敌众,李小风身形穿梭往来,犹如一只在花间嬉戏的粉蝶,游刃有余,至于侍卫们对付其余的马匪,倒也不显得吃力。

沈慕秋的手不自觉攥得死紧,她这样身陷险境是因为他,如果没有对她生出情愫,看到这样的情形,他不会有一丝动容,可是现在他却没办法无动于衷,他担心,而且是非常担心。

当为首的马匪从马上轰然摔下的时候,沈慕秋着实松了好大一口气。

李小风一脚踩在马匪之首的屍体上,双手持绫环视四周。「你们的首领都死了,还不肯退吗?」

错愕寂静之后,有一人大吼出声,「为大哥报仇!」

「成全你。」李小风手中长绫飞出,将出声之人直接卷下马背,顺手飞了一竹签过去,正中咽喉,那人当场毙命。

风吹拂起轻薄的帷纱,让眼前这脚踏死屍、手持绫带的少女,带出几许如水的柔情,让众马匪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不过他们很快回过神来,呸呸,鬼的柔情,她踩的可是屍体啊!她应该是满身煞气才对,对,煞气!

匪首伏诛,所谓树倒猢狲散,开始有马匪勒转马头,然后有更多的人跟从。

当然,趁着他们掉头逃命的时刻,李小风不忘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撒出一蓬又一蓬的竹签为他们送行。

这下子马匪们更加确定方才那勾人的一幕只不过是海市蜃楼,她哪里有半点温柔如水的影子。

尘沙烟雾中,马匪消失在茫茫旷野。

李小风将绫带往腰间一系,拍拍手,掸掸衣,然后转头朝马车走去。

安泰双眼发直,眨也不眨地看着像普通丝绦一样垂在她腰畔的绫带。「安小包子,你见鬼了吗?」

安泰下意识点了下头。

「哦。」下一刻,他的头上便被人敲了一记拳头。

「上车。」车厢内传出沈慕秋那清越的嗓音,等李小风上车后,他马上又吩咐道:「继续赶路。」

「是。」

侍卫们受伤的简单收拾一下,没有受伤的便去清理车前的障碍,继续赶路。李小风在车内坐定,顺手摘下了头上的帷帽。

「那是什么做的?!」

面对沈慕秋没头没脑的问话,她耸了下肩,勾起腰间的一截绫带,嘴角一勾,道:「我也不太清楚啊,我只知道它遇水不湿,逢火不燃,无比柔韧,亦能变得坚硬锋利,变成可夺人性命的利器。」

「谁给你的?」

「我师父啊。」

「想来这也是一件神兵利器了。」

「嗯,师父说这东西女孩子用比较好,不知是哪一代祖师传下来的,已经空置数代,若非这一代有了我这样一个女弟子,这东西只怕仍然要沉寂江湖。」

「将身上的衣服换一下吧。」

李小风闻言瞪眼。「你说什么?」

「一身风沙又染了血腥之气,不该换吗?!」

「你让我在这里换?」

「不行吗?」

「当然不行。」

「我不看你。」

「不换不行吗?」

「我不喜欢你衣服上的气味。」沈慕秋说得异常严肃认真。

「你真的很罗唆。」

他挑起眉,异常坚持的瞅着她,很有她不答应就和她对峙到底的态势。

李小风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好好,我换就是了,你快点背过身去。」

沈慕秋二话不说转过身子。

李小风取出一套干净衣服,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好了。」

他重新坐正身子,扫了一眼那件被她换下的衣裙,道:「扔了吧。」

她无语望着车厢顶好一会儿,这才默默的将衣裙从窗外扔了出去,她望着消失在黄沙古道上的衣物,满怀哀悼,当她回过身来,表情仍是纠结。「沈慕秋,我实在不能认同你的某些习惯。」

「那又如何?反正你也不会跟我一同生活。」

李小风脸色一变。「我说错了吗?」

「当然错了,」她气愤的磨着牙。「至少还有九个月我是要跟你绑在一块的,你能保证这九个月之内,你那些习惯能收敛一下吗?」

「不能。」沈慕秋回答得非常快速,毫不犹豫。

李小风决定使出对付他的撒手鐧,闭目养神去。「你的手不要紧吧?」

闻言,她睁开一眼瞄了下左手背上被刀风扫出的伤痕,又再次闭上眼睛。这种小伤她完全不放在心上,当初刚开始削竹片练耐性时,手伤得比这严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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